心裡面流淌著沮喪和難過,親人相見不能相認,他轉念又道:“不對呀,我聽三皇子說起過,當日養父為何撞破了我的身份,全是因為蠻子使者團裡,有一位多年跟隨外公的老臣,他透過我的畫像認出了和鶯兒姑姑的關係,繼而約見養父求證身份,事後那位老臣返回了大宛國,他怎麼可能不將這個訊息帶回去?”
跟著再想:“還是不對,昨晚秀兒偷偷來相會時,也曾說起過這件事情,那麼我是敬王爺嫡子的事情,已經傳得天下人皆知了,秀兒能聽到,外公沒道理從未耳聞……”
心底裡如此百轉千回,盡都是被親人漠視後的難過和猜忌,楊宗志面上微微蹙了蹙眉,見到察爾汗王忙著與天婁大汗親熱的握手說話,似乎也沒工夫搭理自己,他的心底一沉,暗想:“雖然並不寄望他如天婁大汗那般的對自己推許,但是……他,他總該看我一眼就好。”
登時又想:“啊……我險些都忘了,北郡大勝之時,大宛國的屬將闊魯索曾經代外公傳了話,稱我少汗,讓我早些歸去北方,以好繼承大位,如果闊魯索不是假傳上意的話,那麼……他豈不是早就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或許……他是對我不滿,認為我沒有聽他的話,所以對我不理不睬。”
心裡面不斷的胡思亂想,大失過往平和旁觀的心態,見到察爾汗王不理會自己,又去他身後的侍從中尋找猛將闊魯索的身影,見到那幾個都是少年男子,大多身材纖瘦,並無闊魯索雄壯的體型。
楊宗志輕輕嘆了口氣,心頭一時間索然無味,抬起一碗烈酒灌入喉中,心底裡火燒火燎的燃起烈焰,臉頰被酒氣衝的通紅。
扎西哈多一樣訕訕的站在高位上,察爾汗王進門後,對他也是漠然不見,更沒打過招呼,倒顯得他孤零零的站在高位上,形影相弔,有心想要找幾個相近的說說話來緩解尷尬,這裡面卻是沒有一個和他對眼的,他低頭見到楊宗志也是默默坐著飲酒,不禁眉色一動,計上心來,哈哈鼓掌著大笑道:“既然今天大汗叔叔,老汗王都來啦,小侄安排了一出好戲,也好叫大家不總是乾坐著飲酒,讓外人見見咱們四國的風情……”
他說到這裡,擺手對門口候著的屬下喚道:“叫她們進來吧……”
屬下們登時會意點頭,跑出殿內去作準備,大家都不知他葫蘆裡賣著什麼藥,所有人都抱著旁觀的心態看著,等了一會,見到走進來幾個琴師和樂鼓手,恭謙的跪倒在殿門外,扎西哈多叫道:“都進來吧……”
琴師和鼓手跪著膝行在冰涼的青石板地面上,來到偏遠的角落,楊宗志等人隨眼看出去,見到他們身後竟然還站在一眾姿態妙媚的異族女子,穿著白裙胡袖,便以為是王庭內的宮舞之女。
這年月貴族相會,大多會招來歌姬舞姬之流舞樂助興,這事情在南朝和吐蕃也是屢見不鮮,大家自來都見慣了,楊宗志兀自還記得他頭一次到布達拉宮時,朔落王便安排了一群宮女伴舞,還要將其中那位叫藍齊兒的宮女下嫁給他。
琴師在角落蹲下,稍稍調了調手中的琴絃,接著拉起了草原上的出塞曲,曲意蒼邁,恍惚能見到萬里碧空之下,風吹草低現出牛羊群,樂鼓手的鼓聲低沉而又緩慢,登時讓人聯想出好一幅塞外風光。
許衝嘿嘿一笑,頓時放開四肢舒適的盤坐下來,他在幽州城呆慣了,見多了南朝風情的媚舞,但於這漠北的秀色便看得少了,今日早飯時候,他還誇誇其談,說要帶著楊宗志等人去幽州城風流快活一道,這時候見到扎西哈多安排了這一幕,這倒是投其所好,許衝的性子裡除了有些好色,其實為人倒也周正,這是天性,他也改不了,紅樓裡嫵媚的窯姐兒他碰見不少,卻從未有幸見識到北方四國的佳麗是何等模樣。
果然樂聲漸濃,那些垂首候在殿內口的宮女們,邁著碎步蹣跚而入,牽出身前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