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還未說出一半,固攝便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他道:“這不關你的事,我只問老將軍,你究竟追來些什麼寶貝玩意給本王瞧瞧?”
哥舒爾特老臉皺住,躊躇道:“我們……我們……”那裝滿人耳朵的血淋淋布袋便再也拿不出手了。
固攝猛地從金刀座椅上彈起身子,走到哥舒爾特的面前,抬手怒喝道:“不敢說了嗎?還要本王替你說不成,你們去追剿南蠻子守軍,反而被人家設計埋伏了一場,倘若不是闊魯索與你相隔不遠,而扎西哈多正好途徑那裡,讓人給闊魯索帶了信,你老將軍今晚便再也看不到燕山上的月鉤了,你去追擊人家,反而又被人家砸死了一萬屬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固攝一邊斥口怒罵,一邊高舉起右手,作勢要一掌聒在哥舒爾特的老臉上,哥舒爾特不等他動作,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猛然從腰間拔出了吹毛斷髮的彎刀,身邊眾人看得皆是一驚,心想:“老將軍要被逼反了。”想要開口阻止已是來不及。
瞪大雙眼看過去,只見到哥舒爾特雙手握住刀柄,卻是一揮手,橫刀朝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上去,此時天色剛剛黑盡,一輪彎彎的明月掛在當頭,明月森冷的光芒和哥舒爾特手中的寒芒合在一起,只讓人心泛冷意,撲簌簌的打起顫來。
闊魯索大叫一聲,揮手扯住了哥舒爾特的胳膊,苦眉道:“老將軍,你……你這又是何必。”
哥舒爾特直到此刻,才感覺到心頭的絕望哀傷,這一路出兵,實在是他生平之罕見,由頭到尾,他都感覺被人擺佈在手掌心中,半點逃脫不出去,他的一舉一動,自認為都安排的極為周密,順勢而為,卻是無巧不巧的,每每落入人家挖好的陷阱當中,當追的時候,他不敢追,不當追的時候,他卻又渾然不顧性命的追趕,折損了兩萬兵馬不說,還造成軍中士氣低落。
哥舒爾特閉目哽咽道:“老將……無話可說,大王子還是賜老將一個痛快吧,戰敗之人何足言勇,更何況一而再,而在三的打了敗仗,大王子不殺了老將,老將自身也羞於見人。”
闊魯索在一旁恭謙的賠話道:“大王子,這事情原本也不能全怪老將軍的,屬下跟他一同出征,他所犯的罪過,屬下也一併都犯下了,只不過屬下運道好,沒有碰見南蠻子的伏兵罷了。”
固攝蹙眉道:“好了,男子漢大丈夫,敗了便爬起來再打,一直打到全殲對手為止,你們記得下不為例,我們這次吃虧,就在於分兵多路,造成被南蠻子以少打多,分而襲擊,下一回,咱們再也不會分兵了,而要十萬大軍同進同退。”
闊魯索感激涕零的道:“是,屬下遵命。”
哥舒爾特卻是面無表情的抱胸作禮道:“多謝大王子仁義,不過老將有話要說,南蠻子這回的領兵大將,兵法出神入化,用起來不拘泥於優劣形勢和人員多寡,無跡可尋,不但敢主動出擊,又能咬牙捨棄,他的謀略……我哥舒爾特是比不過的,而且我也心灰意懶,再無面目在軍中待著獻醜了,大王子既然放過我,老將這就請命回去契丹,向天婁大汗當面謝罪自囚,從此再也不會出來帶兵了。”
他說完了話,揮手叫來小鬍子等親衛,拉了幾匹駿馬便要轉身向北而去,固攝蹙眉站在一邊:“老將軍,你這就走了?”
哥舒爾特坐上馬鞍,垂頭向下施禮道:“老將百死莫贖,帶來的兩萬人馬也都打光了,再戰已無半點勇氣,僥倖撿回來一條老命,已經是天大的福氣,請恕老將不告而別。”
固攝轉頭一看,數萬大軍站在營前,眼睜睜的看著哥舒爾特即將騎馬遠去,哥舒爾特口中說勇氣盡失,營外計程車兵們聽見了,居然一個個臉上泛起認同之意,巴望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固攝心頭蘧然大怒,猛地從哥舒爾特的腰間拔出彎刀,在他方才比劃過的喉頭上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