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避開孟桐的眼睛,望著別處。這時,大廳正中亮起一束藍光,一位少女在案几上焚上一爐香,隨即在案前坐下,她凝神片刻,緩緩伸開雙手,在身旁一銅盆裡擦拭著。楚辭這才注意到,案几上放著一張古琴。那是一張魚尾琴,琴身斑駁陸離,失去了從前的光澤,未脫漆的地方現出冰花一樣的花紋,甚至開始龜裂。少女淨完手後,用手指輕撫琴絃,發出幾聲鏗鏘、悅耳的古音。
孟桐見楚辭在觀察著少女,便在他耳邊輕聲說:“她叫娟子,她演奏的古琴,是這兒最精彩的節目。尤其是她演唱的古曲,令人終身難忘!”
娟子挽起袖口,露出一雙嫩藕般的玉臂,她十指掃弦,一陣清脆的樂聲從她指尖流過,繼而,她左手按弦,右手彈奏,優美的旋律從她手中飛出。古琴發出悅耳的新聲,吸引了廳內所有的人。
娟子彈到極致之處,輕抒歌喉: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當古琴最後一個音在廳內繞樑而去,孟桐感動了,由衷地讚道:“一曲《鳳求凰》演繹出千古絕唱,文君當爐,相如滌器……”
娟子在唱這首古曲時,楚辭只是覺得耳熟,一時想不起是誰的傑作。當孟桐說出《鳳求凰》時,他才想起司馬相如。他意外地看著孟桐,她不僅有著美麗的外表,還有著豐富的內心世界。再看娟子,不過十七八歲,樣子非常清純。她眼裡早已噙滿了晶瑩的淚,她把雙手合在一起,像是在祈禱,又似祝福的念道:“生雖可戀,而能與長情人一同羽化而去,已然無恨。憾哉?幸哉!……”
小小年紀的女孩兒,說出的話令人深省,楚辭不得不刮目相看。這一看不打緊,娟子一剎那間有點兒像林子,尤其是她那一雙鳳眼,腮邊深深的笑靨。還有那張古琴,楚辭在秦家小院裡也見過,怪不得看著那麼眼熟!
娟子起身,在收拾著古琴。楚辭在菸缸裡捻滅菸頭,對孟桐說他想去下洗手間。
楚辭走出銀夜,大廳裡已經沒有娟子的身影,他不熟悉這裡,也不好問守在門邊的保衛,便悻悻然回到孟桐身邊。
孟桐待楚辭落了座,冷不防問他:“你去找娟子了?”
“是……也不是。”
孟桐開玩笑地問:“是,是什麼;不是,又是什麼?”
“我是出去找了娟子,但不是去找她……”
孟桐笑了:“白馬非馬……你不能自圓其說!”
楚辭急了:“孟桐,你不覺得娟子像誰麼?”
孟桐想著想著,叫了一聲:“林子!剛才,我怎麼沒有在意呢?”
“娟子這個人,你熟悉不?”
“我是第二次聽她演唱,以前沒有見過。”
“第一次是在什麼時候?”
孟桐認真想了想:“還是在認識你之前。”
“你認識的人中,有沒有誰和娟子熟?”
“這個容易,我叫這兒的經理來一問就知道了!”
孟桐手一招,吧檯上的人立即就來了。孟桐對他說了什麼,他點頭走了。不一會兒,一個身著旗袍的女性來了。淡淡的銀光灑在她勻稱的身上,首先讓人看到的是她恰到好處的三圍,當她走近時,才會注意到她嬌美的面容。看她的年紀也就二十四五歲,但她的氣質、舉止,卻像一個成熟的女人。她先向孟桐打著招呼,一口純正的京腔:“我說孟大小姐,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自然是漁子溪的東風!”孟桐向楚辭介紹著:“楚辭,她就是蘭姐,女子單行道的總經理!”
馬蘭看了一眼楚辭,然後對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