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放下電話,她坐了好久。她手頭的積蓄,除了今早已經提出來的,還有一萬多點,她想了很久,決定提出八千,其他自己留著算是後路,若再多留,她總覺得對不起楊巡。 去銀行取了錢再過去醫院,見楊巡正沉睡著,臉色蒼白,心中又是酸楚,看著楊巡掉眼淚。那邊還在熱鬧地討論,戴嬌鳳沒心情也沒話跟那些老鄉說,她就枯坐床頭髮呆。等了會兒楊巡還不醒,她輕輕伏在楊巡身邊,似是自言自語地道:「我拿了錢來,今晚就放你被窩裡,我不敢拿回家去。」 沒想到頭頂卻忽然傳來楊巡的聲音:「這麼快回來?動作很快啊。」 戴嬌鳳猛抬頭,卻見楊巡微微抬起身來看著她,忙扶他坐直。楊巡卻是顯得輕鬆,有點強顏歡笑地寬慰戴嬌鳳:「你看我才睡一會兒,起來就精神很多。」 「剛還看你睡得沉呢,怎麼一下就醒了?睡不少時間,現在都傍晚了。」 楊巡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聽到錢就有精神,聽見你在我耳邊說錢我就醒了。好了,你今晚再辛苦一晚上,我明早睡醒就活了。拿來多少?」 「八千。」戴嬌鳳看看左右,俯身偷偷從自己衣服裡將錢掏出,塞進楊巡被窩。 「這麼多。」楊巡摸到錢,稍一掂量,就知道不差,心裡立刻充實起來,「小鳳,等我掙錢,加倍還你。」 「還什麼。」戴嬌鳳有點有意地道,「你還把錢分你的我的不成?」 「哪有,哪有的事,我家用從來都扔給你,做生意的錢也從來都沒鎖起來,我們這不是一家人嗎?」 「你媽認我嗎?」 「又來了。我結婚,又不是我媽跟你結婚。我們不說這事兒,我今天痛,你別跟我提這事兒,好嗎?」 「可你就不能給我個準信嗎?」 「我每天都在說,而且我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動。」 戴嬌鳳雖然心裡反駁「你哪來的行動」,可看著楊巡滿臉忽然皺成一團,全是痛苦,就說不出口了,又伸手輕撫楊巡的傷手,一直到看著楊巡吃完,又替他擦拭一遍身子,才被其他老鄉家屬拖著離開病房回家。 一捆錢帶給楊巡很多興奮,也帶給他新的思路。他又飽睡一夜,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就自己起床艱難地穿上衣服,偷偷溜出醫院。他要主動去找他的債主。 雖說睡了一夜,可終究是傷筋動骨,又做了手術,一夜飽受苦痛,楊巡起床時就感覺頭暈沉沉的,甚至有點發熱。他硬撐著走出醫院大門,可甫一接觸大門外帶著煤煙味的清冷空氣,整個人一下清醒過來,連手臂都似乎不怎麼疼了,腦袋更是好使,昨天思考了那麼多時間的該做什麼該說什麼話,到此時忽然清晰定格,成為決定。 清晨的路面還很少行人,當然也沒單位組織鏟冰的人。遠遠近近有高高低低的煙囪柔柔地吐著白煙,天卻已經亮了,紅蛋黃似的太陽徘徊在煙囪林立之間。比元旦春節那陣兒亮得早一些。楊巡要去的債主家離醫院不近,但是楊巡心中自有一張活地圖,到醫院門口看一眼公交車牌,便能大致確定出行路線。可一條手臂傷著,走路到底是不方便,平日裡兩條手臂維持著平衡,今兒忽然廢了一條,失衡是冰面行走之大忌,楊巡就一不(繼續下一頁)
小心摔了一跤,好歹死命維持摔跤角度,撞暈了頭皮才算是護住那條傷臂。後來上車也是,還幸好是清晨的公交車,人少有位,若是換作上下班高峰,他還不給擠得鬼哭狼嚎。 一路辛苦,但等掛著不知熱汗還是冷汗的一頭細密汗珠敲開債主老李家的門,看到嘴角還掛著牙膏沫子的老李欣喜如大旱逢甘霖的目光,楊巡一下子來了精神,他目標堅定,他必須說服老李。因他看到眼前他可以走的只有一條路,路的第一座關卡是老李,他必須先過老李這一關。他口齒靈活,卻又異常真誠地道:「李哥,前晚出了點事,昨天醫院住了一天,讓醫生拉了一刀。怕李哥擔心我,趕緊一早過來跟李哥說一聲,李哥,還有早飯沒?」 「有,有,快進來。你不會過陣子再來嗎?這樣子折騰,小心傷口發炎。」老李口齒含糊,幾乎將沒漱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