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是多少。老沈好像與派出所熟,他在哪兒?」 一個躺床上的立馬也有了精神:「老沈……老婆子,你去找找,左右就這幾個醫院,再不行都貓家裡,沒一個漏網的。我們現在一兩千還拿得出,只要把貨品找回一半……老婆子,你再出去一趟。」 那個剛從倉庫偷瞧回來正哭得肝腸寸斷的家屬一聽,就抹去眼淚道:「還真是個法子,我趕緊去找,你們別忘了給我家老頭子吃中飯。」說完風風火火就小跑著走了。 「阿嬸真是好幫手。」楊巡追著背影由衷贊了一句,正好見戴嬌鳳找進門來,他招呼戴嬌鳳坐下一起說話。 戴嬌鳳與那些跟著丈夫夫唱婦隨打天下的家屬不同,她最多記個帳什麼的,沒跑門路的經驗,大家皺著眉頭商量,她什麼主意都說不出,光是旁聽。陸續地,便慢慢有人從別的住院病房,別的醫院,或家裡,被那個出去的家屬召集過來。能動的自己過來;不能動的,家屬過來。戴嬌鳳漸漸被擠出老遠。她心中慌亂,好想倚著楊巡,可是楊巡現在埋在人堆裡連痛都顧不上了,哪還有心思管她,她好生無助。 平日裡大家或許還勾心鬥角,為著生意人心隔肚皮,值此危難當口,大家坐在一起,卻自然地擰成一股繩。大家紛紛出謀劃策,三個臭皮匠頂上一個諸葛亮,謀劃著名怎麼可以給自己脫罪,或者說,怎麼可以把罪過轉嫁到別人頭上,以換取公家出面把被人搶走的庫存要回來。楊巡也需要抓住那最後的一些本錢,對於他這麼一個鐵定已經欠債的人來說,有一元是一元,有一角是一角。 但是,討論著,討論著,他想到更遠,他大聲問:「東西不管拿不拿得回來,我們租的倉庫都還沒到期,你們還準備重新開張嗎?那裡開張後,還會不會被砸?」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終於有人道:「看了,看給搶去的東西能不能追回來,只要能追回一半,我就回去。如果追不回來……那些人見搶著沒事,以後我們還能坐得住?現在我們手裡好歹還有幾個錢,可要是再來一次,我連棺材本都得玩完。」 「是啊,起碼找政府給表個態,到我們倉庫前面走幾圈,否則我們哪玩得過地頭蛇啊。」 「可政府能給表態嗎?到底是老王有錯在先,我們底氣不足。」大家七嘴八舌,大多情緒悲觀。 楊巡道:「你們意思是走?可我們那麼多年打下的樁腳,那麼多老關係,走了不可惜嗎?」 有人道:「你小年輕也不拿腦子想想,他們今天打斷你左臂,明天可以打斷你右臂,你有幾條手(繼續下一頁)
臂給他們打?」 「對。沒見昨晚有人還扛獵槍來?要不是給人攔下了,我們得給崩掉好幾個,東北人性子猛。」 大家都覺得這不是考慮後一步的時候,於是又恢復舊話題。只有楊巡沒法再回到舊話題,他想著他就是把那些庫存追回來又怎樣呢,老王砸在煤礦那些是肯定追不回來了,他依然還欠著債。可是,他身上背著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六張嘴,而且眼看著楊速、楊連明年就得考大學,他怎能不替兩個弟弟準備好盤纏?僅僅是要回庫存,就夠了嗎?那些欠債怎麼辦?而且,即使他想繼續做,沒本錢又能怎麼做?賣老家的房子和摩托車嗎?他又想,他如果放棄這兒已經經營那麼多年的老關係,到別處想東山再起,能容易嗎?但是如果依然在這兒經營,他們這個地方來的人被老王砸了牌子,他以後的生意還怎麼取信於人?依然是難。 旁邊雖然依舊是七嘴八舌,他卻是呆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楊巡發了好一會兒愣,這會兒,麻藥的勁兒卻有些過去,傷口火辣辣地痛。他跟大家打個招呼,說去床上躺會兒,就走出來找戴嬌鳳。戴嬌鳳見他終於殺岀重圍,忙迎上去眼巴巴地問:「痛嗎?又岀冷汗了。」 「痛,鑽心地痛。我躺會兒,你起來坐著跟我說說話。」楊巡痛得抽搐,硬是忍著不哼。 戴嬌鳳跟過來,坐到楊巡身邊,輕輕地撫摸楊巡刺痛的手臂上的手背,如此溫柔的撫摸,讓楊巡好過許多,他不顧一室還有那麼多老鄉看著,拉戴嬌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