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工作,並已洽談裝置引進,需不需要配套大手筆地改革現有工廠制度?雖然有今天剪報閱讀墊底,對於前面一年來的發展脈絡已有清晰認識,可是,這就動手做大手筆,會不會在系統內太過突出?可是,不動手,舊體制對生產銷售的侷限又是令他不願再忍,尤其是對比著楊巡那邊花樣百出的手法,他更有暮氣沉沉的疲累。要不,找個藉口,以配合裝置進口為幌子,從新裝置引進人員那個口子開始試點新制度?就如過去在金州時候對新車間的有限改革? 天寒夜長,此時想起過去金州時候的新車間,想起當年的那一團火熱,再想當年摸索的改革之路,心裡猶如翻看歷史書一般明晰,竟是又看出當年表面現象的背後。聯絡如今自己肩頭的壓力,不得不感慨當年水書記的魄力,水書記原是可以隨大溜不做排頭兵的,可見水書記這人性子中也不安分守己。 他走下樓去準備盥洗睡覺,卻見窗前屋簷下掛著高高低低的醃貨,外面清涼的月光將這些香腸、醬肉、板鴨、風雞、魚鯗等的身影投射到裡面地板,落下老大一地的斑駁。年貨還沒發,父母也不會大舉買那麼多的東西,這些東西還能從哪兒來。他雖然一直拒絕受賄,甚至家庭地址不公之於眾,可總有人無孔不入。有些都已經是勾肩搭背的老友,拒絕錢財可以,可這些魚肉之饋,他都已經不好意思開口拒絕。不由想起程開顏說的車上兩個工人對他的議論,這要是讓那些工人知道他家魚肉多得冰箱塞不下,他的人品問題也得受質疑了。誰知道,哪天「貪財好色」的帽子真會戴到他的頭上。 這兩年,自擔綱東海重任以來,面對種種愈發加碼的誘惑,他真是心驚膽戰。而他自己為著專案所做的人際勾兌,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他都沒拿到自己口袋裡。只能如此了。 而他,後天又得去北京出差,拜年。
程開顏與同事一起去市局送資料,事情早早辦完,兩人卻都不急著回家,中午在市局食堂吃了飯,到市裡逛一圈兒街,才乘大客車回縣局。路長人困,剛上車時候還聊了會兒天,一會兒兩個人都倦了,坐位置上閉目養神。 但是,後面兩個乘客的大嗓門聊天卻令程開顏坐立不安,她聽得清清楚楚,後面兩個男人議論的正是她的丈夫。這兩個男人估計是東海廠的,他們沒想到隔牆有耳,只管肆意「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將廠裡上至廠長,下至工段長的所有人一一議來。當然重點「照顧」廠長宋運輝。兩人說,宋廠長這麼一個沒有輝煌出身的人憑什麼年紀輕輕踢走馬廠長登上主位?實在是因為宋廠長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此人之心計從年輕時候就可以看出,據說當年殺開血路搶得總廠副廠長獨養女兒,從此奠定人脈基礎。一個人連感情問題都能如此精心運作,何況其他。聽得程開顏直生氣,什麼嘛,當年明明是她倒追宋運輝,這幫人怎麼可以顛倒黑白。但她沒出聲反駁,自她爸當上官兒之後,她從小在金州聽的這種胡說八道多了,從小受爸爸告誡不得爭辯,如今自然也不會爭辯。但她聽著生氣,一邊又是心虛,怕旁邊同事聽見了懷疑她丈夫是個什麼狗官,偷眼瞧去,見同事肅然端坐,似是睡著。程開顏都沒敢試探同事究竟是不是睡著,只得一個人渾身尷尬著,聽後面兩個人繼續評點,直聽到兩人換一個人議論,她才如釋重負。 她憋了一路,回到家裡才有公婆可以一起議論。她告訴公婆,舉凡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拉幫結派、排斥異己等罪名,他們的親人宋運輝全佔了。宋家二老聽了憂心忡忡,他們的好兒子怎麼可能變成那麼一個他們從來最厭憎的人呢?三個人在廚房間在晚餐桌討論再三,一致覺得,那兩個男人的話是誣陷,是無中生有。他們的宋運輝,他們每天看著,看著他辛苦工作,看著他拒絕送禮,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矇騙不來,怎麼可能變得如此陌生?不可能。但是,他們雖然在心裡否認,卻又都吊頸期待宋運輝早點回家稍做解釋。 等到宋運輝終於帶著一身菸酒臭味回來,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