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就是那個弱小。
黎宵果然看了她幾眼,就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郭妙婉居然這麼瘦小,那肩薄得一掌都不夠,領口下的骨頭都要突出來似的。
「你手上沒有力氣,卻還把侍婢都遣出去做什麼?」
黎宵問是這麼問,可他很快從不遠處拖過來了一個椅子,隔著一個床邊小案,和郭妙婉對坐。
這實在無禮,郭妙婉卻露出了壓抑不住的喜悅,眼中都放光一樣,像年節之時漫天散落的煙花。
黎宵不太熟練地拿起了湯藥的碗,拿著湯匙攪了攪,舀了一勺,送到郭妙婉的嘴邊。
他倒要看看,郭妙婉在耍什麼把戲。
彈幕也在看郭妙婉耍什麼把戲。甚至有人在猜測郭妙婉會不會學大巫祝,喝一口藥,然後都噴在黎宵的臉上,再把黎宵氣得昏過去。
但是郭妙婉居然真的老老實實地,一勺接著一勺地將黎宵送到她嘴邊的湯藥都喝了。
苦的面上露出委屈,也沒有撒嬌耍賴不喝。
乖得讓黎宵毛骨悚然。
這應該是他們僅有的和平相處,喝一碗藥的時間,黎宵渾身彆扭得要長出長毛來了。
剩下最後一點,湯勺舀不起來,黎宵拿著碗送到郭妙婉的嘴邊,不怎麼溫柔地給她灌進去。他想快點餵完,這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郭妙婉適時一嗆,藥汁便順著下顎都流向了脖頸,飛快地朝著衣襟裡面滑去。
黎宵眉梢一跳,著急之下,迅速抓起桌上先前甘芙為郭妙婉打濕,要給她擦臉卻被她拒絕的那個布巾,按在了郭妙婉的脖頸上。
郭妙婉則把嘴裡的藥液嚥下去,滿臉無辜地看著黎宵。
她的模樣是很明艷嬌美的,可是她收斂一身跋扈,做這種表情,就像那日落在泥地裡,被暴雨打濕的花瓣。
令人產生憐惜。
黎宵託著布巾,和她對視了片刻之後動了動手,從她的脖子,朝上擦了一下。
郭妙婉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黎宵的手其實不輕,他擦過的地方,很快就紅了。
而紅的地方還不止這一點,黎宵越過床前的小案朝著郭妙婉傾身,視角自上而下,發現她的領口之內,之前被大巫祝給抽的痕跡還一路蔓延到耳根。
「你在看什麼?」
郭妙婉這時候突然出聲說,「裡面是褻衣,甘芙給我做的,手很巧。繡著牡丹花,你想看嗎?」
黎宵手狠狠一哆嗦,手上濕漉漉的布巾「啪」地一聲,順著小案的縫隙掉到了地上。
彈幕上頓時又是一片哈哈哈。
我就知道會這樣!
我公主就是我公主,黎宵像個被戳了屁股的青蛙。
哈哈哈哈笑死,你要看嗎,繡著牡丹花!
還特麼的押韻,我連牆都不扶,就服公主。
郭妙婉不看彈幕之上說什麼,只管看著黎宵的反應。
黎宵抓布巾抓空的手,五指成爪懸空在郭妙婉的面前,明白了她說的「看」是看什麼,面色唰地一下紅透了。
不是害羞,是惱羞成怒,怒火衝天。
這憤怒幾乎要順著他的頭頂噴發而出,他怎麼會覺得她脆弱,她可憐?!
她明明還是那麼惡劣!
黎宵轉身便要走,郭妙婉卻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被黎宵的力度給帶著朝前一撲,差點跌到地上,幸好黎宵反應迅速地回手撐住了她。
「別走,那你想怎麼樣嘛!」
郭妙婉喊了一聲。
黎宵憤怒地轉頭,「咔吧」一聲,差點就把自己脖子扭斷。
「我想怎麼樣?!」黎宵低吼道:「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