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做了什麼,都很容易被打發出去。
比如說上個月,花姨娘不過是走在路上摔了一跤,正正好摔到了沈初水跟前,就惹得王爺很不高興,說她目中無人,立刻寫了休書給趕了出去。那花姨娘本來出身輕賤,是個清館兒,王爺的一個同僚買了送給他當禮物的。這樣被趕出去,倒不會惹得外人說王爺什麼不好,頂多就是不輕不重駁了下那個同僚的面子。
可是王爺事後準備了一百兩銀子命人送給了那個同僚,白管家心疼得不得了,數了一遍又一遍,依依不捨抬出去了銀子。
如此,倒沒有破壞王爺和那個同僚的情感。
可是完全無辜的花姨娘呢?
誰也不知道她的下場是什麼。
那也就罷了,畢竟是一個身份輕賤不值一毛錢的女子,可是自己若是也被休了?若是自己被休了……她能回家嗎?就算回去了,那些人原本就看不上她,一個上不了檯面從小被各種鄙夷的庶女,居然被夫家休了回去,她該如何自處?說不定剛回去還沒到兩天,要麼被活活折磨死,要麼就被轉手送去討好上級,從此……
春桃脊背一陣冒汗,瑟瑟道:“王、王妃說得對……”
沈初水這樣說話確實很傷人,可是……春桃眼眸一暗,她說的卻都是實話。
以前自己還未出嫁的時候,和堂姐還能說上話,甚至還交心做過好朋友。可是自從堂姐進了宮,從六品才人升到從四品昭儀,再升到如今的從二品貴妃,兩個人之間就有了極深極深的距離。都是妾,可一個是天子的貴妾,一個是王府裡喪失地位的妾,雲泥之別已經難以忽視。
忽視不了堂姐金碧輝煌的宮殿、富麗堂皇的擺設、貴重無比的服侍、愈發嬌媚年輕的容貌……
忽視不了自己鄙薄低賤一文不值的一切……
沒有敵意?
沈初水有點奇怪,又努力感受了下,還真是沒有。
難道這貨改邪歸正了?
還是說……她已經徹底被家族給拋棄了?
沈初水完全不可憐她,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她先前不做那些道德敗壞的事情,她或許還能幫點忙,給個面子,賞點錢或者和王爺商量商量,讓她和花姨娘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之流的那種人一般待遇,被安置到別莊裡,改名換姓,重新做人,尋個老實靠譜的漢子,餘生小橋流水人家,平凡也幸福。
可是不好意思,她永遠忘不了剛剛穿越過來,喝的那一口毒藥之後穿腸的痛感。
她不是善良之輩,沒那麼容易感化,更不可能莫名其妙因為別人的可憐而聖母。
“哦?被我說對了?”沈初水淡淡笑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春桃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恨意。
“討厭我嗎?不覺得可笑嗎?”沈初水慢慢道,“你想當正妻,也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家裡。嫁到王府來,已經是你這種身份的人難以做到的了,不安於現狀,還成天瞎折騰,自得其樂,有什麼意思?”
“我想讓你死,一句話就行了。可是你想讓我死,沒那麼簡單。”
“不服氣嗎?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幫助你?你的親人、你的下人、你的……愛人,都不在乎你的想法。我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再奢望什麼,或許後頭還有福氣等著你。若你聽不進去,呵,什麼下場,自己用腳趾頭好好想想吧。”
沈初水說完,再也懶得看她一眼。
話已經撂下了,以後再敢打什麼小算盤,一經證實,她可能不等王爺,自己就出手了。
殺人償命什麼的,即使隔了一兩個輩子,也還是生效的吧。
一陣陰風再次呼嘯刮過,捲起漫天枯葉如年暮蝴蝶,沾了春桃一身。
她站了好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