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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惜啦……”白公公低頭嘆道。
“可惜什麼?”一頭霧水的蘇季問。
“當然可惜您退的那一樁婚事啊!”
蘇季眼中的茫然,頓時變成了震驚,連忙問道:
“我何時退過別人的婚事?”
“旋靈閣主真是貴人多忘事。您不屑做姜贏的女婿,當場撕毀了婚書,這可是您夫人親口說的!”
“夫人?我哪裡有什麼……”
蘇季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感到有人正在拽他的衣服,低頭一看,只見花如狼正臉色鐵青地望著他,一隻小手顫巍巍地指向他的身後。
蘇季瞬間感覺背後涼颼颼的,連身上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緩緩轉頭,頓時眼前一亮。只見閣樓下站著一位雲鬢高綰的女子,頭上斜插著一枝銀色珠釵。
兩人目光相會的一瞬間,蘇季眼中的光芒頓時恍惚了一下,差點暈了過去。
儘管那女子扮作一副少婦模樣,蘇季卻一眼認出了她,不是別人,正是前番兩次過招的白衣少女。
第二十六章 燈與蟲
白衣少女依舊穿著一襲如雪的白衣。
不過,她今天的白衣比以往都要薄,是一件輕紗織成的白色流仙裙,可以透出裡面的肌膚,更添了幾分嫵媚。她至極悲涼的語氣,輕聲頌道: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矢志不渝,始終如一;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說著,她輕移了步子,步伐很輕,像一朵被風吹動的白雲,飄到蘇季面前,送來一縷淡雅的清香。
蘇季不禁後退兩步,不曾想她居然垂下頭幽咽:
“難道曾經說過的這些話,你都忘了嗎?相公?”
一聲冷冰冰的“相公”叫得蘇季一身寒顫!他聽出白衣少女言外之意,是說自己朝三暮四,不從一而終,而她就算撕毀婚約,也只不過是個遭人背叛離棄的可憐人。這分明是信口開河,驢唇不對馬嘴。
然而,一旁不明就裡的白公公,卻似乎看出了“門道”,不禁輕嘆了一聲。
白衣少女倚著門邊幽咽著,順手帶出一條手帕預備著擦淚,可是半天只擠出一滴眼淚。
蘇季正對她拙劣的演技搖頭不止,可是一旁的白公公卻為之動容,心生憐憫,連花如狼都不禁為那一滴小小的眼淚傷心難過。
蘇季對這兩人的反應大為不解,心中無奈地感嘆,眼淚本來是用來清洗眼中沙子的,不曾想卻成了一種可怕的武器,而會使用這個武器的往往是孩子和女人,哭的時候用,笑的時候也用,往往令大男人們不知如何是好。
越是表面硬氣的男人就越怕眼淚,他們自詡“有淚不輕彈”,認為眼淚只是弱者卑微的伎倆,卻不知那些弱者流淚的同時,就已經是一個強者了。花如狼前番打動白衣少女的哭泣就是最好的例子,而白衣少女此時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時,蘇季眼中的白衣少女,從頭到腳都只能看到一種可怕的威懾力,絲毫看不出一點值得同情的柔弱。
蘇季想看她究竟耍什麼花樣,既然自己被說成了見異思遷的負心漢,索性順水推舟,把這壞人一做到底!他突然舉起巴掌,厲聲大喝:
“你這賤人!膽敢壞我的好事!真以為我不敢打你?”
話音剛落,白公公瞬間感到氣氛開始不對勁,連忙拱手拜別:
“老奴不打擾閣主休息,先行告退。”
說罷,白公公趕忙溜之大吉。他深知清官難斷家務事,像他這樣的老油條絕不可能淌這渾水的。
“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
蘇季大聲叫他,白公公卻裝作沒聽見,急忙加快了腳步,一溜煙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