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他顧不上管我麼?為什麼不在產房門口等著我?萬一我不幸大出血死在裡面,找親屬都找不到,那怎麼辦?
產房裡只有丈夫在,公公婆婆都不見人影。見丈夫悶悶不樂愛搭不理的神情,我懷疑孩子有什麼問題。問他,他只是無力地搖搖頭,並不看我的眼睛。夏天的傍晚,夕陽將燦爛的餘暉毫不吝嗇地投射到病房,溫馨而明媚。出什麼事啦?我搜尋枯腸。。。。。。難道?我從來沒想過的事,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難道那麼巧地讓我遇上了?
兩個小時後,我掙扎著起身下床。丈夫象徵性地扶了扶,似乎怕沾染我身上的髒東西,碰都不願碰我。我確定那可怕的猜疑已經不再是猜疑了。果然,躺在襁褓中的那個小不點兒,看上去怪嚇人的:全身都是漆黑的面板,小綿羊似的卷卷的頭髮,厚厚的嘴唇,從頭上看下去,就像一隻蜷縮著的小猴子!丈夫兩眼凝霜;冷冷地盯著我,那意思我明白:你不解釋點什麼嗎?我避開他的視線,艱難地挪到床上去,把自己嚴嚴實實埋在被子裡。
第二天吃過早飯以後,丈夫什麼話也沒說,就從醫院消失了,從此再沒露面。十點多,母親風塵僕僕從百里以外的農村趕過來。一進門,她首先翻開襁褓看嬰兒,然後壓著嗓門衝我一陣狂風疾雨。同病房伺候兒媳婦的老太太不懷好意地湊過來:就是,這孩子咋看著那麼奇怪呢?該不會是個怪胎吧?母親歇斯底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我申訴她沒法活,沒法見人,就差揪住我的頭往牆上撞。聽到傳聞跑來瞧熱鬧的人,時不時就會突然冒出來,意味深長地微笑著;尖銳如刃的眼光削過我的臉頰:這是非洲人吧?咋這麼黑?
我沒有哭,因為我不敢。我不敢說話,怕吸引別人特別留心的注意力;不敢抬頭,怕碰觸別人窺伺探詢的目光;甚至不敢睜眼睛。。。。。。。但我自己可以不吃不喝,孩子總是長嘴的呀,一會兒餓了,哭;一會兒尿了,哭;一會兒拉了,又是哭。這造孽孩子,你就不能省點事,讓你媽閉著眼躺上幾小時?我恨不能他根本就不存在!可是,那響亮的羔羊咩咩似的哭聲,聽一聽都知道他有著旺盛強健的生命力。孩子,媽媽怎麼辦哪?終於吃喝拉撒消停了,我趁他睡覺的時間趕緊思考。心裡空,一片黑暗漫上來。婚姻看來無法挽回了。我一個人有勇氣帶大這個孩子嗎?且不說我一個賓館服務員每月就掙那幾個錢,連個住處都沒有;單是人們鄙夷蔑視的眼光就足以讓我出不了門。雖然,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有著這樣那樣齷齪的念頭和想法,暗地裡他們也幹著男盜女娼的勾當____包二奶、養情人、搞網戀、*。。。。。。但是,誰讓我這個倒黴蛋將這見不得人的事昭示於眾呢?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倒黴的偏偏就是我?就一次,那可恨的一次被誘惑,怎麼就會釀造這樣的後果?我一個農村女孩子,好不容易在賓館站穩腳跟,好不容易嫁了一個對我好,家境也不錯的城市丈夫,就一次出錯,老天爺竟然就讓我現眼?上天!你對我也太苛刻了吧?!。。。。。。
只顧自己哭累了然後沉沉睡過去的母親,可能永遠都想不到,等她一覺醒來,就再也見不到自己曾經引以為豪的女兒了。因為,趁著融融夜色,我爬上了醫院大樓的頂端。十一層啊!飛下去,上天還有什麼不公平的著數麼?
《尷尬人生》(4)
老宋,我跟你說,我終於見到李憐春了。你別笑我,真的,我真的見到她了。不是做夢,是真的。你問我什麼感受?我告訴你你可能不相信。我想哭!就這三個字。不騙你,誰騙你誰是小狗!她在什麼地方?她在深山老林子裡。你不信?不信算了。說實話,一開始我也不相信。偶然碰到她孃家的一個鄰居,好不容易打聽到她現在的電話。上次去天水出差時,我給她打了電話,聽聲音好象和以前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清脆悅耳。我依照她給我說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