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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頁

問出口。

慢慢來,不著急

我一直覺得,我和鳥人鵬鵬,我們兩個三十多歲

的男人有著異曲同工的往昔,或者殊途同歸的未來。

我們都曾經腦殼兒有包,面對那些包的時候,我們或

委屈或憤懣,或小彷徨。我們都在霧霾裡前行,摸索

地走著。步調基本一致,有著大體一樣的方向。

當他學會了承認失敗,學會了不去證明什麼,不

去征服什麼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成長滯後於他。這讓

我有一點兒嫉妒,間或也看到一點兒希望。

阿狼曾說:&ldo;年齡雖然慢慢大了,卻總覺得一直

未曾停下過腳步,也總覺得不應該停下腳步。&rdo;

那個去國離家的姑娘,告訴我:&ldo;成長是一生一

世的事情,到死之前我們都是需要發育的孩子。&rdo;

我一天比一天認可這些話。

一群人或一個人,前路總是一步一步、一點兒一

點兒地延展。

頭上的包一點一點兒地消腫,腳下的新鞋子一點

兒一點兒地被穿軟,身後的歧路一點兒一點兒地模糊

消散,面前的天地一點兒一點兒地撥雲見日。

一群人或一個人,只要還肯一點兒一點兒地往前

走著,就不會停止發育,是嗎?

勇猛精進和欲速而不達之間,總要找到個平衡。

所以,大時代或者小個體,沉住氣,著什麼急

呢。

[ 艽野羌塘塵夢鳳凰]

那片艽野是我精神上的原鄉。

不論我已經遠行多少年,它始終源源不斷給我內

心強大的力量。

我曾經做過一場長達十年的夢,夢遊一樣,把年

輕時代最美好的時光,留在了西藏。當我醒來時,發

現鏡子裡的自己已經三十而立,但依舊保留著二十歲

時的眼睛。

那場大夢裡汲取到的千般滋味足夠我咂摸一生。

它賦予我一層金鐘罩,不論周遭的世事如何風急

雨驟,始終護持著我讓我慢一點兒生鏽。和很多人一

樣,那片艽野是我精神上的原鄉,不論我已經遠行多

少年,它始終源源不斷地給予我內心強大的力量。

拉薩的火車開通之前,大昭寺前曾有一個赫赫有

名的民間組織,叫做拉薩大昭寺曬陽陽生產隊。

生產隊裡的奇人不少,老飯是箇中翹楚。他專以

研究密宗異聞、藏地野史聞名,我曾經想問他借一本

珍本的《欲經》讀讀,他找來七八個理由拒絕,好像

我要借的不是書而是他老婆。可他那時沒有老婆,他

英年早禿,頭頂一大片真空地帶,故而一年四季戴著

帽子,導致有一次他偶爾摘下帽子,我脫口而出一

聲:舅舅。

阿達在拉薩開騎行者的那年,老飯天天耗在店裡

打雜。我去幫阿達畫壁畫,把他們倆的肖像畫在了牆

壁上。畫之前,我用尺子量老飯的臉,他那張大臉的

長度和寬度是完全一致的,完美的正方形。我畫畫的

時候,老飯怕我悶,蹲在我旁邊和我聊天。他說他夢

想約上兩個夥伴,帶一條靈緹,三人一狗橫穿冬季羌

塘,走走陳渠珍當年的路線。他絮絮叨叨地和我講他

的給養計劃,賭咒發誓十年內要完成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