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口。
慢慢來,不著急
我一直覺得,我和鳥人鵬鵬,我們兩個三十多歲
的男人有著異曲同工的往昔,或者殊途同歸的未來。
我們都曾經腦殼兒有包,面對那些包的時候,我們或
委屈或憤懣,或小彷徨。我們都在霧霾裡前行,摸索
地走著。步調基本一致,有著大體一樣的方向。
當他學會了承認失敗,學會了不去證明什麼,不
去征服什麼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成長滯後於他。這讓
我有一點兒嫉妒,間或也看到一點兒希望。
阿狼曾說:&ldo;年齡雖然慢慢大了,卻總覺得一直
未曾停下過腳步,也總覺得不應該停下腳步。&rdo;
那個去國離家的姑娘,告訴我:&ldo;成長是一生一
世的事情,到死之前我們都是需要發育的孩子。&rdo;
我一天比一天認可這些話。
一群人或一個人,前路總是一步一步、一點兒一
點兒地延展。
頭上的包一點一點兒地消腫,腳下的新鞋子一點
兒一點兒地被穿軟,身後的歧路一點兒一點兒地模糊
消散,面前的天地一點兒一點兒地撥雲見日。
一群人或一個人,只要還肯一點兒一點兒地往前
走著,就不會停止發育,是嗎?
勇猛精進和欲速而不達之間,總要找到個平衡。
所以,大時代或者小個體,沉住氣,著什麼急
呢。
[ 艽野羌塘塵夢鳳凰]
那片艽野是我精神上的原鄉。
不論我已經遠行多少年,它始終源源不斷給我內
心強大的力量。
我曾經做過一場長達十年的夢,夢遊一樣,把年
輕時代最美好的時光,留在了西藏。當我醒來時,發
現鏡子裡的自己已經三十而立,但依舊保留著二十歲
時的眼睛。
那場大夢裡汲取到的千般滋味足夠我咂摸一生。
它賦予我一層金鐘罩,不論周遭的世事如何風急
雨驟,始終護持著我讓我慢一點兒生鏽。和很多人一
樣,那片艽野是我精神上的原鄉,不論我已經遠行多
少年,它始終源源不斷地給予我內心強大的力量。
拉薩的火車開通之前,大昭寺前曾有一個赫赫有
名的民間組織,叫做拉薩大昭寺曬陽陽生產隊。
生產隊裡的奇人不少,老飯是箇中翹楚。他專以
研究密宗異聞、藏地野史聞名,我曾經想問他借一本
珍本的《欲經》讀讀,他找來七八個理由拒絕,好像
我要借的不是書而是他老婆。可他那時沒有老婆,他
英年早禿,頭頂一大片真空地帶,故而一年四季戴著
帽子,導致有一次他偶爾摘下帽子,我脫口而出一
聲:舅舅。
阿達在拉薩開騎行者的那年,老飯天天耗在店裡
打雜。我去幫阿達畫壁畫,把他們倆的肖像畫在了牆
壁上。畫之前,我用尺子量老飯的臉,他那張大臉的
長度和寬度是完全一致的,完美的正方形。我畫畫的
時候,老飯怕我悶,蹲在我旁邊和我聊天。他說他夢
想約上兩個夥伴,帶一條靈緹,三人一狗橫穿冬季羌
塘,走走陳渠珍當年的路線。他絮絮叨叨地和我講他
的給養計劃,賭咒發誓十年內要完成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