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美珠頰上一紅,又好氣,又好笑,羞惱地道:“你……你想到哪兒去了……”
章老頭卻會錯了意,揚眉笑道:“醫家之道,在望聞問切,老朽得店夥回報,當時便猜到是這原因,其實,診病無男女,老朽偌大年歲,姑娘也不須避諱。”
陰美珠聽他越說越不對題,怫然道:“請你不要再瞎猜胡說了,老實告訴你一句話,咱們不想延醫治病,夜已深,不便多留,你請吧!”
章老頭詫然道:“老朽說過,這是義診,不收分文的?”陰美珠道:“你就倒給咱們錢,咱們也不診治。”
章老頭道:“這……總該有個道理呀?”
陰美珠斷然道:“沒有道理,不診就是不診。”
章老頭三綹老鼠鬍鬚氣得一翹一翹,憤憤道:“老朽年逾半百,薄有虛名,只有病家請我我不去,今天可真好,我老頭兒一意巴結,倒碰了一鼻子灰,這黴頭,簡直觸到印度國了。”
一邊說著,一邊“嚓”地劃亮火石,點燃紙媒,巴巴地吸起旱菸來。
陰美珠看看他氣憤之狀,又有些可笑可憐,便道:“是你自己要觸這黴頭,又不是咱們請你來的,這能怨誰?”
章老頭猛吸子幾口煙,噴得滿室煙霧,氣啾啾道:“我一番好心,變成了驢肝肺,還說是我自討沒趣?不醫不打緊,你總得說個道理,是我老頭子醫術不高?還是你們自己幹了見不得人的事?”
陰美珠一驚,怒目道:“你說什麼?”
章老頭道:“我敢說什麼?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陰美珠聽得驚怒交集,纖掌一橫,道:“好啊,敢情你是有為而來?老匹夫,你的膽子不小,姑娘倒看走眼了!”
章老頭只顧巴巴連聲吸著旱菸,充耳不答。
陰美珠沒聲叱道:“老匹夫,裝聾作啞就行了麼?姑娘且試試你仗持的什麼?”
話聲甫落,欺身上步,右臂閃電般探出,疾然向老頭兒肩上扣去。
那章老頭“嘿”地一聲冷笑,竟然不避不讓,只冷冷揚起旱菸管,低哼道:“我老人家就仗持這玩意兒。”
陰美珠五指堪堪搭上老頭兒左肩,突然發覺滿室煙霧隱含異味,心知不妙,再想閉氣,已經來不及了。
煙霧撲鼻,腦中一陣暈眩,真力驟散,一個踉蹌,腰際已被老頭兒旱菸管點中,“噗通”
摔倒地上。
章老頭抖一抖肩胛,霍地站起身子,側耳凝神向門外傾聽了片刻,然後走到窗前,推開窗扉,使滿室煙霧略為消散,這才吃吃冷笑道:“饒你奸似鬼,也喝了老子的洗腳水,老子可不是來治病的,老子是來要命的。”
緩步走到陰美珠身邊,用腳尖挑了挑,陰美珠通體軟如棉花,昏迷不醒。
章老頭得意地笑道:“四個女的,帶著個大男人,居然喬裝投店,哼!非奸即盜,這還幹得出好事來?我倒要看看這男扮女裝的小子有多壯?一個對四個,虧他怎麼扛下來的。”
說著,插好早煙管,掀去被子,將床上的桑瓊扳了轉身。
桑瓊口目緊閉,僵臥不動,顯然也被迷煙薰昏了。
章老頭喃喃低聲笑罵道:“小子,豔福享夠了,身子也淘空了吧?讓我看看你是誰?”
一探手,扯去了桑瓊頭上綢巾。
目光一落,看清桑瓊面貌,章老頭吃了一驚,脫口道:“咦——”
一聲未畢,桑瓊猛可睜開眼簾,翻手一把,扣住了老頭兒的腕脈。
“咦!是你?”
四目相對,桑瓊也不期輕呼失聲,連忙翻身坐起,揉揉眼睛再看,頓時欣喜鬆手。
你道為什麼?原來那位冒稱神醫的章老夫子,不是別人,竟是“鬼偷”邢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