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就能感到平靜而柔軟。
馬車一路搖晃著出了宣武門,姜凝醉任由顏漪嵐枕著她的肩入睡,她們就這般相依坐著,寬敞的車廂內,僅有彼此,彷彿這樣坐著坐著就是一輩子,可是姜凝醉知道這不是。
姜凝醉永遠不可能是顏漪嵐心中的那個溫順善良的太子妃,顏漪嵐眼裡看到的她也永遠只是太子妃的樣子,而並非是她。即便如此,姜凝醉也不捨得放下顏漪嵐一個人走。
就算終其一生她也不過只是別人的替代者,就算她永遠不能向顏漪嵐言及事實的真相,可是那又如何呢?朝廷風雲突變、變幻莫測,留顏漪嵐一人獨自支撐,她怎能忍心,說她不自量力也好,自作多情也罷,這一條路,她要陪著顏漪嵐走。
她不捨得,再留顏漪嵐一個人獨自面對凋零。縱然躲不過幻化成泥的命運,有人陪著,始終是好的。
不知在馬車內坐了多久,姜凝醉突然感到身邊開始有了人聲,原本只是三三兩兩的低語,最後逐漸變得嘈雜熱鬧起來。她不覺掀開車窗看了看,此時暮色四合,臨安城的大街上燈火輝煌人影綽綽,四周一片張燈結綵的繁華景象,行人成群結隊從馬車旁走過,留下一個個歡樂的笑臉。
宮裡的宮女內官們各個訓練有素,臉上的表情除了恭敬便只有一味的阿諛奉承,可是這些百姓不一樣,他們不管是笑著哭著還是打著鬧著,他們的樣子全是發自肺腑,這樣隨心所欲的自在模樣,姜凝醉竟是記不起有多久沒有見到過了。
隨著天色越發的暗淡下來,街上的行人反倒越發的多了,入耳的嬉笑聲掩不住地傳進馬車裡,姜凝醉已經有些僵硬麻木的肩膀瞬間一輕,她回頭,看見顏漪嵐慢慢直起了身,她疲憊地睜開眼,隨後抬眼望向她。
顏漪嵐伸手拍了拍車廂,驅趕馬車的宮人立即點頭稱是,將馬車停靠在了街邊。
看見此時顏漪嵐有下馬車的意思,姜凝醉終於按捺不住,蹙眉問道:“到底要去哪兒?”
“今天是花燈節。”顏漪嵐這時終於開了口,她掀了半邊馬車的簾子,看著外面早已掛滿了花燈的大街小巷,低聲笑道:“你初進宮時,我便答應過你,每年的花燈節,都會帶你出來賞花燈。”
宮外自然不便暴露身份,因此顏漪嵐的稱謂也瞬間改了口,可惜姜凝醉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的神色瞬間凝固,只餘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冰涼,眼裡最後的一絲柔軟消失殆盡,渾身散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
顏漪嵐這些話,自然不是對著姜凝醉說的,因為這些壓根都是她不曾知曉的過去。姜凝醉的心裡似乎被什麼狠狠碾過,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等到真正面對的時候,也仍是會感到失落。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所有的情緒都隨著呼吸藏進了肺腑裡。
顏漪嵐回頭的瞬間恰好將姜凝醉的表情看進了眼裡,她默默地笑了笑,道:“下車吧。”
姜凝醉聞言,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她和顏漪嵐身上的宮裝,雖說她們彼此今日穿的衣裳都並不繁複貴重,但是若要走在平民百姓裡,依然顯得過於奢華了些。
在馬車裡遲疑了片刻,姜凝醉才如實道:“這樣出去,未免太惹眼了。”
聽出了姜凝醉話裡的意思,顏漪嵐不以為然,隨後在人群中一指,道:“臨安最不缺的就是官宦世家,那些大家閨秀穿的可比你我隆重多了。”
姜凝醉順著顏漪嵐手指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