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聞言,笑得妖冶而虛浮,卻絲毫未及眼底。“母后從不過問朝中政事,今日倒是反常。”
“長公主這是在責怪哀家,不該讓姜凝醉做這天下罪臣麼?”寧皇后不理顏漪嵐眼裡的冷冽目光,道:“這罪臣,終歸是要有人來做的,而她卻是最好的人選。哀家不過是藉此機會探探她的忠心,看她究竟有沒有資格留在你的身邊。”
顏漪嵐沉默,一雙鳳眸凝視著寧皇后,半晌才搖了搖頭,道:“母后錯了,誰都可以做兒臣手裡的那把刀,獨獨她不可以。”
在這皇宮裡,每天都在上演著明爭暗鬥的戲碼,看得多了,顏漪嵐的心也就隨著麻木了。可是姜凝醉不一樣,這宮裡的人千千萬,再也找不到一個與她相似的人。在這個宮裡,她不盲目的卑微,也不隨波逐流的附和,她自有她的處事之態和原則,她雖然身在最瞬息萬變的後宮之中,卻從未沾染半點汙穢泥濘。
就是這樣與眾不同的性子,才會讓顏漪嵐格外的眷顧。最初留意她,不過是因為她是姜家之後,但是漸漸的,那份單純的關切早已經慢慢升溫成另一種情緒,與他人無關的,單單隻出自對她的好奇和喜歡。那股久違的情愫在心底瘋狂的滋長,所有無法言說的情意都化作了言語動作裡的寵溺憐惜。
怎麼捨得讓你為我赴險,你是我筋疲力盡的旅途中,繼續前進的最後理由。
“長公主這一生,要保護的東西太多了。”寧皇后嘆了口氣,不怒自威的臉色漸漸柔和起來,甚至有一絲疼惜之意,但是提及姜凝醉的話卻依然理智殘忍。“哀家雖然預設她的存在,但是卻不允許她成為你的負擔。她若是做不到,就沒有資格留在你的身邊。”
顏漪嵐微側首,目光越過寧皇后不知落向了何處。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暗淡,蒙著一層灰澀,將顏漪嵐臉色的明豔妖嬈淡去,餘下一片冷漠。“談什麼資格,母后無端生出這麼多變數,不過是想要借她的手放走池蔚。”
“哀家當初給了姜凝醉兩條路,放走池蔚,完全是她自己的選擇。”
寧皇后神色凝了凝,最後隱沒下來,道:“這原本就是一個有去無返的決定,姜凝醉並不愚忠也非駑鈍,她之所以會這麼做的理由,長公主難道當真參不透麼?”
手心微微泛起了潮意,顏漪嵐拾回落在遠處的目光,緩緩看向寧皇后。她的那雙眼仿若隔在雲霧之中一般不真實,那其中淌現的神情,像是猜得到答案,又像是猜不到。
想起姜凝醉的義無反顧,寧皇后眼裡難得的流露出一絲動容,“長公主,她是為了你。”
或許是此時正值春季細雨綿綿,所以看得久了,顏漪嵐才會覺得自己的心裡一片潮溼柔軟。心底震盪的感受猶如一股泉水勃勃流入,枯竭的心扉像是被什麼充盈,連心跳都有了活力。
“既然她已經做了決定,木已成舟,長公主便就隨了她的心思吧。”
昔日門庭若市的韶華殿內,如今只剩下一片冷清。有風瑟瑟地吹過空曠的前院,發出空落落的迴響,明明是萬物復甦的春季,但是這裡卻沒有半點生機春意。
韶華殿再也不復以往的熱鬧情景。
夏笙想著,雙手捏緊了手裡端著的面盆,搖頭晃掉腦子裡多餘的情緒,垂頭往內殿走去。
聽見身前流蘇珠簾被劃撥開來的清脆聲,柳浣雪坐在窗邊的身子側了側,看見夏笙走進來,她蒼白的唇邊緩緩漾開一抹笑,隨後又轉頭看向了窗外。
現在東宮裡人人都在傳柳浣雪一定是得了什麼會傳染的怪病,不然怎麼會好端端的在一夜之間失了所有的君寵,讓顏君堯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不僅對她再沒有半點關懷,連小世子也連夜搬出了韶華殿。
夏笙原本以為,即便是向來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的柳浣雪,在遭受如此變故下也難免會感到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