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凝視著山茶花,眼睛裡的光華在淡去,唇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最後,他的眼睛變成了灰白色,唇邊的笑意凝固。
沐槿趴在炎帝的榻前,嗚嗚咽咽的哭泣,剛開始還極力的壓制著聲音,卻漸漸的再難抑制,聲音越哭越大。
雲散直挺挺的跪著,不哭不動,半晌後,突然向後栽倒,昏死過去。
祝融他們聽到哭泣,都衝了進來,看到炎帝已去,一個個悲從心起,跪在地上哭起來。
炎帝掌中的兩隻木鳥在炎帝斷氣的一瞬變活了,騰空而起,繞著炎帝的身子盤旋一週,飛出了視窗。
兩隻赤鳥從神農山小月頂飛出,闖過了封山陣法,一隻飛往軒轅山朝雲峰,一隻飛往玉山。
第二日清晨。
王母在裝臺前梳妝完畢,卻遲遲未站起,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出神,容顏還是二八少女,和當年一摸一樣。
她的腦中不知不覺的就想起了熟悉的曲調,在悠揚的音樂聲總,她好似看到,夕陽西下,山花爛漫,自己正在翩翩起舞。
一瞬後,她突然驚覺,這曲調並不僅僅在他的腦海裡,而是正從殿外傳進來。
王母跳了起來,妝盒、鏡子、凳子倒了一地,她卻什麼都不顧上,發瘋一樣往外跑,衝出大殿,看到一隻赤色的傀儡鳥正停在桃樹枝頭婉轉鳴唱。
曲調熟悉,詠唱的卻是無盡的抱歉和訣別。
王母呆若木偶,臉色慘白,眼淚不受控制的一顆又一顆的從眼角盡出,又沿著臉頰緩緩墜落。
聽著聽著,她開始隨著鳥兒的歌聲跳舞,邊跳邊哭,邊跳邊笑,他等了千年,終於等來;這首曲子!卻從沒有想到等來的是訣別!
一曲完畢,傀儡鳥碎裂成了粉末。
王母卻依舊輕聲哼唱著歌謠,認真的跳著舞,就好似跳著那隻千年前未跳完的舞,就好似要昂他看懂千年前她未來得及說的話。
千年等待,以為總還有一次機會,只要一次機會,可這支舞終究……終究還是未能跳完。
所有的宮女都不知所措,震驚的看著又笑又唱,又哭又跳的王母。
在王母翩翩飛舞的裙裾中,天空突然飄下了幾片冰涼晶瑩的雪白。
宮女們伸手去接,不敢相信這是雪花,這裡可是萬年如春的聖地玉山!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連綿不絕的落下,雪越下越大,玉山的千頃桃花紛紛凋零。
王母慢慢的跳著舞,容顏一點點在蒼老,宮女驚恐地叫:“王母,您,您的臉!”王母婉轉而笑,皺紋從嘴角絲絲縷縷的延伸出去,漸漸爬滿了整張臉。
雪越下越大,整個玉山都被大學覆蓋,變成了白色。
青山不老,卻為君白頭。
正午時分,是朝雲殿日光最好的時候,嫘祖也喜歡著俄時候坐在窗下紡紗。
當他無意中抬頭,看到一隻赤鳥飛過藍天,翩翩落進桑林,臉色驟然間就慘白,扔下紡錘,快步走出朝雲殿。
赤鳥站在桑樹枝頭,為她婉轉鳴唱。
嫘祖聽了一會,笑了!
三千年前,她離開的那天,他們在碧草茵茵的山坡上唱的就是這首歌。
那天的夕陽十分美麗,石年的曲子吹奏的是那麼悅兒動聽,阿湄的舞姿也是那麼嫵媚動人,可是她的歌卻唱得十分敷衍,因為他正心神恍惚的想著那個軒轅山下英俊倜儻的少年。
她突然下決心要去找那個少年,所以,石年沒有吹完那一首曲子,阿湄也沒有跳完那支舞。
她從不知道,吹走完一首曲子要兩千年。
如果當年的他知道,不管生命在怎麼漫長,不管再有多少日落,這個世間都永不會再有那麼一次美麗的日落溫柔的照拂著他們三個人,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