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背起步槍,望了一眼癱在草堆裡的官兵,頭也不回地向鎮子裡進發。
夜色越來越深,天邊繁星點點,冉冉升起的明月靜靜地灑下朦朧的柔光,把古鎮的春夜渲染得分外寧靜。
狹小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吳銘藉著月光拐進熟悉的巷子,走過小石橋,看到兩個人提著燈籠迎面走來,略微猶豫,隨即加快了腳步。
兩位提著燈籠的年老鄉親看到高大的軍人走過來,連忙慌張地讓到一邊,吳銘習慣性地點點頭繼續向前,弄得兩個躬身問好的鄉親愣在那裡,望著遠去的背影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前行百餘米,一片光亮出現在吳銘視野裡,他放慢腳步四下張望,橫移兩步走進高大院牆的陰影裡。
光亮處是陳府後院,去年八月,那個悲憤的山村青年吳山伢子揣著把殺豬刀,就是順著院牆外那顆老樟樹爬上去,站在第一個樹杈上翻牆摸進去的。
吳銘對此雖然一無所知,但他在大年初八來過一次,知道陳府的位置,所以很快來到陳府後院漆黑的小巷,沒過多久就聽到院牆裡不絕於耳的喧鬧笑聲和划拳聲。
靠上院牆四處觀察,吳銘的心臟不禁加速跳動起來,他不知道里面的猜拳打碼聲是怎麼回事,更不知道陳府汪管家之所以臨時在後院小亭裡設宴招待縣守團的幾個頭頭,原因是縣長汪道涵正在中院客廳裡,與陳繼堯夫婦一邊用餐一邊密商如何善後,如何將陳家的新媳婦汪月涵悄悄送到南昌,如何對外散佈訊息隱瞞真相,如何將可能產生的所有不利影響迅速消除。
緊閉的後院門外沒有安排一個崗哨,院牆上一溜漂亮的花窗格子裡透出燈光,將高大的樹幹照得斑斑駁駁。保安團那些飯桶和陳府上下根本就想不到,重兵圍捕下的吳銘不但沒逃跑,還敢摸進來尋仇。
吳銘沒有多做停留,而是輕輕掠過緊閉的院門,繼續前行二十餘米來到院牆的轉折處,四下觀察片刻,抬腿踏上凸起的院牆石腳,縱身一躍攀住院牆上沿,雙手略微使勁,敏捷地身子便如靈貓般穩穩伏在牆頂上。
透過一叢竹梢間隙,吳銘看到了在亭子裡面暢飲的一群人,兩盞高懸在亭柱上的馬燈放射出明亮的光芒,將席間的六個人的長相照得清清楚楚,眾人毫無顧忌的對話在靜夜中格外清晰。
隱匿在院牆上的吳銘耐心觀察,用心傾聽,很快便弄清楚側身對著自己所在方向的那個大漢就是汪管家,此人長相非常顯眼,蓄著中分長髮,高聳的鷹鉤鼻子和上唇濃密的鬍子,說話卻客客氣氣面面俱到。
坐在汪管家右邊的健碩漢子身穿灰色軍裝,光亮亮的腦袋配上滿臉橫肉的大臉盆,斜掛胸前的武裝帶鬆鬆垮垮,旁邊幾個人對他恭恭敬敬恭維聲聲,一看就是縣保安團的大人物。
其他兩人背對吳銘,其中一人在這大冷天還光著膀子,露出上身隆起的肌肉,看樣子像是陳府的護院頭目,另外兩個身穿灰色軍裝的人,無疑是率隊駐留煌固鎮的軍官了。
吳銘微微調整姿態,藉著竹梢的掩護,緩緩端起步槍,冰冷的槍口穩穩指向汪管家左顧右盼無比得意的腦袋,五十餘米的距離對於吳銘來說,沒有任何的難度。
“啪——”
槍聲打碎小鎮的寧靜,復仇的子彈從槍口噴出的一抹火光中飛出,彈丸轉眼間便從汪管家太陽穴射入,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掀開天靈蓋,破碎的顱骨和腦漿夾雜血液四處飛濺,汪管家舉起酒杯的手仍然詭異地停在半空中。
足足兩秒多鍾,驚叫聲才震天響起,極度震驚的光頭軍官還沒來得及擦去滿臉的腦漿和血液,又一顆子彈接踵而來,光頭軍官寬大的胸口上濺出一片鮮豔的血花。
亭子裡哀號聲聲一片混亂,站在亭子外的兩個侍女當場暈倒,其他兩個軍官和護院師傅飛快趴下接連翻滾,以躲避隨時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