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兒,做的擔驚受怕,兄弟失和,好沒意思。
蘇味道在那兒長吁短嘆,走走停停,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巡弋在牢中的王德壽盡皆看在眼裡。
這王德壽原是御史臺判官,上一次狄仁傑等七大員入獄的時候,眼見別人藉著問案節節高升,這王德壽也紅了眼,想讓狄仁傑攀咬其他官員,作為自己升官的敲門磚。誰料狄仁傑性情節烈,竟以頭碰柱明志,嚇得他屁滾尿流。
狄仁傑等人無罪出獄以後,一些靠酷刑逼供升官的御史紛紛被流放邊荒,他這沒升官的倒是逃過一劫,只是降級留用,從判官降為了獄吏。
三位宰相的反應,王德壽冷眼旁觀,一一看在眼中,暗暗記在心裡。
多年來御史臺一手遮天、欺上瞞下的行為,已經令女皇帝產生了一絲警惕,這一次三位宰相入獄,女皇帝特意秘密召見了他這個犯官,叫他嚴密監視獄中動靜,不只要看萬國俊等人怎麼問案,還要觀察三位宰相在獄中的反應。
王德壽知道這是官復原職的莫大機遇,心中興奮不已,他如今以天子密探自居,一顆紅心全向著女皇帝了。
蘇味道想想前程嘆一口氣,想想兄弟嘆一口氣,想想兒子嘆一口氣,嘆來嘆去,懊悔不已,也不知道嘆到第幾口氣時,牢門一開,一個大漢站在牢門口喊了一嗓子:“王御史提審犯官張錫、蘇味道、崔元綜!”
王德壽聽了,便站起身來,從腰間摸出一串鑰匙。
正在牢房裡似熱鍋上的螞蟻般亂轉的蘇味道聽到王御史的名字,不禁一哆嗦。
文官們與酷吏們的幾番戰鬥,固然損失慘重,可是御史臺這班酷吏也是大為凋零,不復昔日盛況。如今御史臺有名的酷吏已所餘不多,姓王的而且有資格提審他們的御史不用說,必是王弘義無疑。
也難怪蘇味道恐懼,這王弘義可是個極霸道的狠人吶。
想當初,武則天為了登基,授意酷吏編排罪名,大肆屠殺李唐宗室和忠於李唐的官員。當時,來俊臣炮製證據,指控勝州都督王安仁謀反,武則天派王弘義前去審訊。
王弘義趕到勝州,枷了都督王安仁父子大刑逼供,王安仁不服,咬緊牙關堅不認罪,王弘義竟不管不顧,悍然砍了王安仁父子的人頭,用灑了石灰的木匣盛了回京。路過汾州的時候,汾州司馬毛公趕緊接迎,將他奉若上賓。
王弘義入城,赴毛公的接風宴,酒過三巡,突然變色,呵斥毛公下階,指控他也是反對武后的叛黨,立命左右斬之,以槍挑其首級,一路滴著鮮血,招搖回京,因此一舉,立即成為來俊臣手下一員得力大將。
這王弘義虐囚還有一招,酷暑夏日,在不通風的小房間裡鋪氈堆毯,將囚犯遮蓋其間,不一會兒就氣絕而死,身上絕無半點傷痕,然後報一個暴斃了事。其兇名在外,以至他的一份行本到了地方,州縣戰戰兢兢,比聖旨更奉行不渝。
王弘義因此自誇:“我之文牒,有如狼毒野葛,無人不懼!”
“如今竟要此人審我……”
想到此處,蘇味道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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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上,王弘義肅然高坐,冠戴整齊。
自來俊臣被貶為同州參軍,御史臺聲勢一落千丈,一班御史們都夾起尾巴做人,憋屈的夠久了。
御史臺威風不再,他斂財也困難了,甚至為了安全,還得絞盡腦汁設個古玩店,十天半月才有一樁生意,哪比得當初日進斗金。
如今可好,三位宰相入獄,朝野為之震動,這樁案子辦好了,御史臺就能重振聲威。萬國俊已對他秘授機宜:“天子老邁,猜忌之心尤重於從前,務必要想法設法,把這樁貪弊案辦成謀反案,只要事涉謀反,天子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