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刻,伊利歐斯並沒有結結巴巴,而是直接說出來,他用盡剩餘的氣力,以低沉卻清晰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著:
“反正你也不是可以一直活下去……幸運的話,能多活十年就算是蠻成功的了,可是別以為我是原諒你才為你這樣做的。歐伊農匹溫任意加諸給我的包袱,到了這最後一刻,竟還給我這種心理壓力……啊……但我這個人可不會欠人人情債的,不對,現在應該說我不會欠著人情債而死。那老頭竟讓我到最後還遇到這種事情……死了以後,一定要去討個公道……別的事不管,只拜託你一件事,將我的屍體乾乾淨淨地處理掉,讓誰也找不著……讓死掉的樣子被人看到……這種事我想了好幾次,還是不願意。”
剎那間,奈武普利溫再也忍受不住悲傷的心情。
“祭司大人,您為何要那麼固執呢!連給孤單的伊索蕾留個墳墓也不願意嗎……?那孩子在沒有您的世界會怎麼活下去,您比誰都清楚,為什麼還要那樣做啊!棄那孩子於不顧而來這種地方犧牲自己的性命……祭司大人,您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啊?攝政閣下算是什麼東西?真相是什麼?正義又算是什麼?只要伊索蕾能夠幸福,其他根本就不重要,但是為什麼祭司大人您卻不留在那孩子身邊?要死也該是像我這樣的人死才對呀!”
但是,伊利歐斯不再回答了,只有奈武普利溫的聲音迴盪著,剌痛了達夫南的心。
“沒有祭司大人您的月島會是個怎樣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島民們能夠接受由另一個人來擔任劍之祭司嗎?我雖曾在私底下發誓過,但結果還是無法代替祭司大人犧牲。一次錯過的事就變成永遠錯過的事……無法得到原諒的我,即使最多也不過再活十年,也不再畏懼了,那種事對於沒有希望的我來說,已不算什麼了。可是,現在只有我獨自下山……回去……向伊索蕾說祭司大人您再也無法回去了……還不如把我留在這裡,讓祭司大人您回去……這樣比較好……我不想看到伊索蕾的眼淚……真的,真的是不想看到啊!”
伊索蕾的眼淚……
聽到這裡,達夫南的心情並沒什麼變化。現在的伊索蕾已經變成沒有眼淚的少女,但她乍聞父親死訊時到底有何反應,實在令人無法想像……然而,若她哭泣,他一定也會忍受不住……
樹林變模糊了,達夫南看到他們兩人的影像上出現了新葉的輪廓,這時他的精神才振作起來。雖然剛才那兩人所在的地方也是樹林,然而達夫南很快就發現,這裡和他走過來的樹林風景不同。
由於擔心陷入無法回頭的恐怖中,達夫南後退了幾步,一面祈願四周會再變回原來的森林,一面趕緊飛奔往入口處。
可是冰冷的恐懼與痛苦卻鑽刺心胸,奈武普利溫曾和伊利歐斯殺死的怪物格鬥過,當時是不是也和耶夫南一樣留下了致命的傷口?是伊利歐斯祭司為奈武普利溫做了某種特別的儀式,才延長了他的壽命,但那樣也大約只能再多活十年?
若以當時伊索蕾的年齡推斷,如今時間已經不多了。
78、審判
要舉行審判了。
最近幾年,由於沒有大案件,所以大多隻是簡單的開審就仲裁調解,像今天這樣舉行正式的審判,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開審本來就會吸引人去看熱鬧,所以這一天,很多島民都帶著好奇心聚集來聽審。
開審的提議案不需要附議者,直接由劍之祭司奈武普利溫提出。奈武普利溫在全體祭司出席的會議中,特意帶了歐伊吉司到場說明相關者的罪行,而他本人則是告發者的角色。因為是很重大的案件,所以只准備一天就開庭了。
擔任審判官是櫃之祭司的職責。只要有關審判,他的權威就理所當然地超越其他的祭司們,甚至凌駕於攝政之上。被告發的少年總共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