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嗎!沒出息,一個個都沒出息!”
白國公年事已高,不再參與朝政大事,連府中事也是白國舅打理,他鮮少再插手,因此,白國舅作為一家之主,的確有資格來訓斥他們。
被白國舅這麼一呵斥,哭聲倒是立馬小了,白湛的力氣很大,揮開了按住他的侍衛、家丁,卡著自個兒的脖子在榻上打滾,連基本的人樣都沒了。
“按住!快按住大公子!”白國舅在一旁發急,恨不得親自上前去。
一片混亂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門外走來,中氣略略不足地說道:“我來試試吧。”
“二哥!”白露與母親白氏哭作一團,見了來人,喚道。
被白露喚作二哥的那人也不應,走到榻前,封住了白湛的數處大穴,餵了他一粒藥丸,見白湛的狂躁漸漸下去,這才罷手。
“燁兒,你給你大哥吃了什麼啊?”白氏哭問。
白家的二公子白燁,久病成良醫,常年偏安國公府一隅,不肯拋頭露面,甚至於許多人早已忘卻他的存在。他的容貌有著屬於白家兒女的精緻,可眉目間的與世無爭,卻是白家人所沒有的。
聽見母親白氏追問,他退到一旁去,答道:“大哥中毒已深,自己服了藥抑制毒發,卻毀了容貌,啞了嗓子,那毒在體內清除不乾淨,像方才的狂躁瘋魔,是日日都要發作的了。我的藥,也不過暫緩他的疼痛,解不了根源。”
“怎麼會中了毒?!中的什麼毒!”白氏追問不休。
“這種毒名叫九死一生,無藥可解,最難得的緩解毒發之法是還魂丹,世上恐怕沒有人練得出來。倒是有許多法子可抑制毒性發作,可那些法子十分邪毒,多為以毒攻毒,服下之人不可能完好無損。大哥應當也是知曉無藥可解,為了保命,才會以毒壓制,落得如此田地。”
白燁的眉間有一顆黑色的小痣,讓他的人看起來絲毫不凜冽,渾然濁世佳公子一般,即便是談論著大哥的生死,他仍舊語氣淡淡。
白湛的面目卻猙獰萬分,盯著白燁一張一合的嘴唇,眼睛幾乎迸裂而出,從啞了的嗓子裡擠出幾個字來:“聶家……奉了他的命,意圖……坑殺我於東興……”
西秦四大豪族從來勢同水火,可表面上卻還維持著平靜,聶家膽敢坑殺白家大公子,若非有人授意,聶家誰敢動手?
白湛口中的“他”是指誰,在場的人似乎都聽明白了。
“若非東興內亂……北郡府起兵造反,我……回不來……”白湛又接著說道,說完這句,人已恍惚,嗓子再發不出聲音來。
“大哥的意思是,這些年他果真藏身東興,且識破了大哥的身份?那麼,他回了長安,豈不是會同白家清算清楚?”白露急道,一雙眸子帶著懼意望向君越。
對於白家的這些人來說,君越到底是姓君,乃大帝的胞弟,白家從來看重血統,對外姓人始終存著忌憚。君越也察覺到了這種忌憚,所以他不便開口說什麼,只抿了抿唇。
白氏的性子軟弱,在這些不可知的危機面前嚇得渾身發抖,由白露攙扶著,走向白國舅:“老爺,不是說露兒要做皇后嗎?你去求一求太后老人家,別再耽擱了,早些讓露兒入宮,若是能誕下龍子,到時候,陛下念著骨肉之情,想必也不會對白家痛下殺手了啊!”
白露低著頭,想起了那件事,心下忐忑不安,嘴上卻不滿道:“娘,你不知道,如今這宮裡已經有了一個女人,還說那個女人已經有了身孕,大表兄要封她為後,我還怎麼插得進去啊?太后姑姑罵我太心急,讓我等著,說有了身孕的女人最好對付了……”
“這……”白氏聽了這最後一句話,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張了張口,幾次也沒能說出話來,最後才囁喏道:“太后老人家說的對……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