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十分為難的支吾道:“她家那姑娘健康著呢,不想嫁過來,是因為……因為怕受咱們家的牽連。她家祖上原先是走川陝的藥材商人,到這代積攢了點家業,一門心思只想守財,不想破財。你這不是嫁給了穆同知了麼,咱們家和錦衣衛的人扯上了關係。如果他家女兒嫁過來,怕哪天穆同知這棵大樹倒了,掉下來的枝椏樹杈,砸到他們家。”
暇玉氣道:“錦麟就算哪天遭了災禍,他是郡主之子,也不可能誅三族,有怎麼會牽連到她腦袋上?!”
方氏道:“我就是說說,你怎麼還氣上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性子!怎麼嫁過來時日久了,脾氣也越來越像錦衣衛的人了?你雖生了兒子,地位是穩住了,可也不能囂張跋扈起來。千萬得記住,他現在看你好,凡事依你的性子來,等哪天他不待見你了,你這就都是錯了。”
暇玉覺得母親擔心過度了:“娘,我沒有,我只是生楊家的氣!這麼一說,倒像是我把哥哥害了。不過婚事都定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能退親的,看他家是嫁還是不嫁!”
“是啊,你爹也是這麼說的,和他家較上勁了,誰都不把話說穿,就這麼拖了。過了年,那楊家小姐就快十八了,不可能不嫁過來!”方氏道:“反正咱們家不急!你哥才進太醫院做醫士,每天忙的事可多了去了……唉,都是你爹不好,若是他不犯那事,現在父子都在太醫院做事,還能提攜你哥一些,現在可好,都得你哥自己從頭開始!”
母女倆又聊了些家常話,方氏便辭了女兒回家了。等方氏一走,暇玉便心說,不對啊,母親都來探望她了,沒道理東府那邊不送點東西過來表個態度。她將暖雪喚進來吩咐她去打聽下東府可送禮單和賀禮過來。不多一會,暖雪就進來稟告說:“夫人,前天東府那邊的確送過賀禮來,只是都被大管家攔下來,擱到廂房了,說是老爺吩咐的,他不回來不許拆。”
他大概是擔心他們在禮品裡做手腳,讓她或者孩子用了,出現意外。
暇玉不禁感嘆,他這疑心病不知是在和東府的鬥爭中培養起來的,還是錦衣衛那邊來的職業病,亦或兩者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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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麟一直忙到兒子毓澤滿月前夕才返家,那時暇玉快出月子,身體恢復狀況還可以。但畢竟生產,差不多等於渾身的骨骼重新拆開組裝一遍,她不敢輕視,力求穩妥,於是還是精心調養著。錦麟回來之後,雖立即投身兒子滿月酒的置辦中,但時間倉促,好些東西置辦的不完善。用他的話來說,場面太小,配不上他兒子。於是卯足了勁,等兒子滿百天,做‘百歲酒’。
到了這天,穆家上下張燈結綵,其聲勢不亞於穆錦麟娶親時的情景。自早上大門開啟,就絡繹有拿了請帖的賓客入內,他們隨身的僕從們,或提或扛著禮品,由穆家的下人引路去另一邊卸下禮品並休息。
暇玉很能理解錦麟對兒子的喜愛之情,但滿月酒之後不久,這麼頻繁的又大擺‘百歲酒’,在她看來,未免有點興師動眾了。從另一方面說,剛盤剝過人家一回,這麼快又來一遭,弄不好叫人以為穆錦麟打算用兒子斂財,發家致富。
錦麟在前廳會客,暇玉則和西廳的女眷們看戲消磨時間,等著一會開席吃酒。這時乳母賀媽媽探頭進來,朝暇玉遞了個眼色。暇玉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向在座的女眷們十分抱歉的說:“那邊有事喚我,各位先品戲,我去去就回。”
“夫人快些去吧,定是小少爺找您了。”
這話說的沒錯。暇玉這三個月來,才體會到做母親有多不容易。毓澤黏人,尤其黏她,一旦哭起來,別人哄的效果微乎其微,只有她去了,將他抱在懷裡輕哼小調哄著才行。
這不,她才剛離開臥房,到這邊陪客,他就哭開了。奶媽哄不好,只得出來找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