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壓根也沒預料到請人做這‘攔齋’買賣的人會是北平巡警局的局長,那三撥蹲在一起的壯棒漢子中出頭主事的人物猶豫片刻,卻是亢聲朝著滿臉假笑的段爺叫道:“這位主家,兄弟們今年手風不順,這才逼不得已在四九城裡做上了‘攔齋’的買賣,只求能有條活路熬過今年冬天!雖說這‘攔齋’的買賣有些不講究,可畢竟還是有幾分規矩!這位主家。您要是信不過我們,那您也得信得過那些個鏢行裡的達官爺——您一問就知道,從‘攔齋’的地面到這兒,我們這幫子兄弟可是馬不停蹄、一刻也沒敢耽誤!就算是想要耍些什麼花活兒,那也騰不出這個手腳不是?”
嗤笑一聲,段爺倒揹著雙手。慢條斯理地走到了那堆磚頭旁,費力地彎腰從磚頭裡撿起了個長方形的紙盒撕開來看了看,嘴裡卻是曼聲說道:“行了,四九城外八十里、蛤蟆灣汪大蛤蟆的人馬從來就是一股子,就算是汪大蛤蟆今年開春的時候失了風、叫人把腦袋掛在了城牆上,那也沒聽說汪大蛤蟆手底下的人散成了三撥!還跟我這兒捏弄著場面、一撥人想收三撥人的錢不是?甭裝著不認識我姓段的!話說明處,這趟差事,你們可是給我辦砸了!該怎麼著,還用得著我再說?”
狠狠地一咬牙。那些壯棒漢子中主事的人物朝著段爺一抱拳:“段爺,既然都叫您瞧出來我們是汪大蛤蟆手底下的兄弟,那我們也不藏著掖著——今年兄弟們流年不利,幾趟買賣都失了風,實在是逼得沒轍了這才。。。。。。旁的也不說了,嘴頭子官司也好、動傢伙玩命也罷,我們這幫子兄弟都不是段爺您的個兒!這趟活兒,就當是我們兄弟白乾!只求段爺賞條路走。我們兄弟明兒天一亮就出四九城,上別處尋活路去!”
扭頭看了看那主事的人物。再從懷裡摸出塊掛著金鍊子的懷錶瞅了瞅時辰,段爺微微搖了搖頭:“這都認出來我姓段的這張臉了,那我姓段的怎麼著也不敢讓你們留著活口出四九城不是?沒得說,諸位爺們這就上路吧!日後逢年過節的紙錢香火,都算我姓段的,絕少不了諸位爺們的供奉!”
猛地抽出腰間別著的短刀。那主事的人物頓時變了臉色,獰聲朝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段爺叫道:“段爺,您大人大量,賞兄弟們一條活路走,兄弟們記您一輩子人情!可您要是。。。。。。要是。。。。。。。”
話沒說完。那群壯棒漢子中主事的人物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重重地跪倒在段爺的腳下,手中攥著的短刀也掉落在一旁。
幾乎在這同時,那些同樣拔出了腰間短刀的壯棒漢子,也紛紛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慘叫起來。有幾個看著身子骨虛弱些的,更是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起來!
搖晃著肥碩的脖子,段爺抬腿一腳蹬在了那跪在自己面前的主事人物肩頭,將那捂著肚子的主事人物踹了個翻滾:“怎麼著?還想著跟段爺我耍橫不是?我就見不得你們這路饑荒賊,截道都能混得肚裡沒食、身上沒衣!還想著在我姓段的管著的地面上做‘攔齋’的買賣?不淨掃了你們這路饑荒賊,我***能放心在四九城裡走鬼道買賣?”
死死地捂著肚子,那二十幾個壯棒漢子全都在地上掙扎翻滾起來,慘叫的聲音伴著從口鼻中湧出來的黑血,把個原本就有些荒僻的宅子渲染得像是陰曹地府的刑房般恐怖!
掙扎著抬起了頭,那些壯棒漢子中主事的人物死死地瞪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段爺,一雙手玩命地朝著段爺的腿腳抓了過去:“姓段的,你不江湖啊。。。。。。爺們。。。。。。爺們做鬼也不放過你!”
微微朝後退了半步,段爺勘堪避開了那朝著自己腿腳伸過來的巴掌:“可拉倒吧!經我姓段的手裡送去閻王爺那兒的人命,少說也得有好幾百了,可我還真沒見過半夜裡有鬼上門找段爺我的後賬!我說,這還有一個帶眼力見的沒有?還等著段爺我親自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