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皇帝這位置,恐怕沒有人不心向神往之的。可是太子趙桓這時候可不大想接老爺子的班。大敵當前,國運難料,鬧不好就是亡國之君,他哪敢冒然就把這付擔子挑起來。
禪位的訊息一傳出,趙桓極為震驚,跑到徽宗的臥榻前大哭,死也不肯受命。童貫、李邦彥把龍袍加於他身上,他堅持不受。
徽宗管不了那麼許多了,揮手叫內侍把太子拉到福寧殿去完成即位儀式。太子掙扎著不肯去,拉拉扯扯之中,竟然也一頭昏倒在地。
混亂之時,又有意外情況發生!太子的異母弟弟、徽宗的三子鄆王趙楷,帶著幾十名內侍衝到了玉華閣的殿門。鄆王趙楷的職務是“皇城司”,也就是負責拱衛京師的頭頭,相當於首都衛戍區司令。這時候他帶人來闖宮,顯然是要與太子爭位。
宮中形勢,驟然變得兇險!
正在值勤的殿帥何瓘見勢頭不對,便在殿門仗劍而立,不許任何人入內,並喝令鄆王趙楷後退。趙楷連忙滿臉堆笑,上前說道:“何帥難道不認識我趙楷嗎?”何瓘以長劍指著趙楷道:“我雖認識大王,但此物不識!”
利劍寒光閃閃,直逼鼻尖。鄆王趙楷與眾內侍見狀,面面相覷,隨即惶恐而退,一場風波才算消彌。
徽宗去意已決,宰執大臣們拗不過他。大家都知道,現任皇帝一走,以往的好日子就走到了盡頭。第二天,君臣在分手之前,相對痛哭了一場。
哭罷,徽宗道:“內侍們都說禪位為大錯,真是浮言可畏!”
吳敏聽了一驚,他擔心形勢逆轉,就在人群中抗聲道:“何人說禪位為錯?請斬一人,以儆效尤,”
徽宗擺擺手,表示不想追究,當然,他也決不可能輕易改變主意。
自此,在大宋權力中心的舞臺上,他就漸行漸遠了。
我們再來看欽宗。欽宗被幾股力量推著,當了這個朝不保夕的末代皇帝。如今的龍椅,是連窮掉底的老百姓也不會羨慕的,
不過,欽宗好歹比他老爹要有正事一些,既然不得已坐上了這個燙屁股的皇位,就不能坐以待斃。三天後,他聽從執宰們的意見,下令節度使梁方平率領禁軍精騎七千,前去守衛黎陽津北岸,又指派步軍都指揮使何灌帶兵兩萬去扼守黃河。
國難當頭時的奮勇登場(10)
這個棋路本來不錯,近三萬兵馬加上黃河天塹,肯定夠金軍喝一壺的。但後來出現的情況卻表明:戰時皇帝,光棋下得好還不行。
軍事部署完畢,欽宗馬上在延和殿召見了李綱,討教安邦定國之計。欽宗對李綱當年的直言勸諫,印象極深,特別提起了論水奏疏的事,對李綱的孤忠大加讚揚。隨後,任命李綱為兵部侍郎。
這一任命,標誌著李綱從此走入大宋的政治中心,以文臣身份介入了軍事行動。
李綱叩謝後,當場向欽宗遞交了一封奏疏。
這封奏疏,抓住了欽宗與徽宗在治國理念上的差異,敦促欽宗進行政治革新。他逐個點名,痛斥“六賊”之誤國害民。他說,昔日孔子任魯國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今陛下即位已經累日,卻不見有決斷之舉,群臣為之猶疑。
接著,他談了為什麼要換掉現任宰相、臺諫之臣的道理。他說,天下之事,惟有宰相可行;惟有臺諫可言。宰相坐於廟堂之上,與天子協商治國;臺諫立於殿堂之間,與天子爭是非。如果他們失職,則為宰相者何以領袖百官、安撫四夷?為臺諫者何以糾百官之邪、諫皇帝之惡?他們尸位素餐,就是無補於國家;他們沉默不言,就是危害宗社。其罪惡,不是一點點!
他說,拿掉“六賊”,是“上應天心,下順民欲”的大好事。望陛下為宗社生靈大計,斷然處置。那樣的話,人心大悅,夷狄就不難抵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