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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頁

景棲遲心馳神往的職業夢,在離夢最近的地方,戛然而止。

歡爾欲往病房沖被一把拉住,宋叢告訴她,「叔叔阿姨在,等會吧。」

她站到夥伴身邊,頭微微揚起靠上牆面,視線裡出現筆直堅硬的牆角線。母親常說不要小瞧身體的每個器官,它們都是有強大供給力和生命力的,一呼一吸,一走一動,它們的密切配合晝夜運轉才讓人具備載體意義。歡爾本不屑這套言論,在醫生眼裡,人可不就是一堆器官的拼湊,他們哪兒懂軀殼之外的情趣和靈魂?

可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母親這番話充滿深奧的哲學意味——只是身體裡的某個小小零件罷工了,所愛所念所追求的統統變成無解,人生隨之岔出另一條路,別無選擇必須要去走的路。

這就是擺在景棲遲面前的現實。

歡爾問,「接下來怎麼辦,手術嗎?」

宋叢點頭,「我爸說棲遲身體年齡情況都更適合手術,再說保守治療他自己也不會同意。」

他還不願放棄。

「那之後還能踢嗎?」

宋叢嘆氣,「恢復期怎麼都得小半年,得看恢復情況。」

樓道里有拄拐慢走的患者,偶爾有醫生經過宋叢會起立問好,父親同事他大半認識。其餘時間兩人都是靠牆呆坐,各自沉思。

安慰是他們此刻共同的難題。

一刻鐘過去,景家爸媽出來關緊房門,「睡了,明天手術。你倆別等了,回去吧。」

歡爾很想進去看看,又擔心隔日上臺影響病人情緒,悶頭不吭聲。

「行了。」景媽見她低落反倒勸慰起來,「情況和利弊都講清楚了,你倆也別太擔心,這時候必須相信他。」

多像一位悉心開導病患親友的醫務人員啊,可歡爾清清楚楚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蹙眉,那是屬於一位平凡母親隱藏不住的憂心和顧慮。

再堅強的人也有軟肋。

景爸攬過妻子肩膀,鼓勵似的握了握。

四人沉默著前後出醫院,到家屬院時要分開時景爸拿出拜託語氣,「棲遲這時受傷,嘴上不說,心理上一時半會肯定接受不了。這小子怕我們擔心絕對不會講,你倆在身邊幫叔叔阿姨多開導,拉他一把。」

歡爾與宋叢答好,各自回家。

春天來了,這個殘忍的、打碎希望的春天。

隔日早晨陳媽精神抖擻起來做了早餐,歡爾問及幾點回來的,錢大夫一聲哼笑,「十一點多。我以為你還學習呢,結果睡得六親不認。」

歡爾呲牙示好,埋頭吃飯。

「我下手術才知道棲遲受傷,聽宋叢他爸說情況一般啊。」

母親的個人習慣,對病患評價通常從優到劣分四個等級——挺好,還行,一般,不樂觀。乍一聽四種說法相差不大甚至拉低壓高勉強可劃在同一水平線,事實上植物人甦醒出現醫學奇蹟她也只會說句挺好,命懸一線血壓每降一點都讓人捏一把汗她也只會評價不樂觀。

錢醫生鮮少大喜大悲,好似天性使然。

歡爾聽得這等級卻有些急了,「怎麼就一般?」

「嚴重倒也沒多嚴重,平常人就慢慢恢復唄。」陳媽看著她,「昨天你宋叔說棲遲都有重讀打算了,且不說裂這一回養好之後能不能恢復到從前狀態,那什麼青年隊也有年齡限制的,你們最好讓他打消這念頭,身體上心理上都是負擔。」

歡爾輕輕「嗯」一聲。

「手術是第一步,恢復期才真難受。」陳媽叮囑女兒,「作為朋友你得多幫幫棲遲,別像平時說話沒輕沒重,聽到沒有。」

「知道了。」歡爾點頭。

宋叢照例等在家屬院門口,歡爾與他打個招呼兩人慢慢起步。路上自然說起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