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麼沒風度的男人。”掛著滿身血汙,並以微笑的臉看著面前的兇手,他的話很有說服力。
“是是是,你有風度,你有魅力,卻還為個女子神魂顛倒到連金算盤都肯拱手送人。你這送的哪是金算盤啊?是你自己餘下的人生噯!”最後這句是小小聲咕噥出來的,卻還是恰恰好落入他的耳中。
一慣從容的臉上湧起陣陣不自在,他揉揉自己腫得都快看不出是他的臉,為自己辯解道:“不是的,只是因為……”
“她長得很像舞雩?”
她直率得讓他覺得自己像頭捆在砧板上的豬,不自在地閉了一會兒眼,她能不能當他已經死掉了?
她受不了地瞪著他,都到了這會兒,他還在逃避,“喂,步忍,清醒點!”
她毫不留情地拍打著他帥帥的臉頰,只不過這回用的是她柔軟的手,“舞雩已經嫁人,然後死掉了。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這個女子不管有多像舞雩,她都不是!不是,你明白嗎?”
他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輕輕地將它們從他自個兒的臉上扯下來,“給我點時間,我會清醒的,若我還是醒不了,你再打我也不遲。”
他的回答讓青燈差點掉了下巴,他是他認識的步忍嗎?他真的很欠揍噯!從前在宮中的時候,他無數次地勸過他忘記舞雩,離開皇宮,放下那個女人臨死前丟給他必須得背上幾百幾千甚至幾萬年的包袱走吧!
他不,他偏不!
像個傻瓜似的留在那個被書卷包圍到暗無天日的暗天閣,他甚至忘記了出宮的路,只因為對舞雩的那個承諾。
青燈勸了幾十年未勸醒他,沒想到流火小姐幾個巴掌就把問題解決了——這不是欠揍是什麼?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流火小姐,沒想到你這麼在意步忍哦!”翹起的尾音帶著曖昧的成分。
“廢話,他的人生是我用金算盤換回來的,就這麼平白無故地送給其他女人,這種虧本買賣我霸流火怎麼會做?我傻啊?”她理直氣壯。
“你不傻,你要是傻,這世上哪裡還有精明人?”尤其是在錢方面——青燈在心中補充說明。
誰還管他想些什麼,屋裡那兩個人正對坐在燈下,一個笑眯眯地喝著茶,另一個小心翼翼地為人家包紮著傷口,彼此間正說著他們才懂的暗語呢!
“我以後不高興的時候可以打你嗎?”
“我希望你在我不清醒的時候把我打醒——記得,別打臉。”
受傷有受傷的好處,被打成豬頭有被打成豬頭的好處。
起碼這幾日步忍沒再被他的主人派出去做苦力,晚飯的時候也享受優待,沒和那十六個男人外加一個和尚擠在一起吃麵片湯,而是獨自享用流火小姐特意吩咐廚子為他做的豬血粥——那丫說,吃什麼補什麼。
他缺豬血?
連續吃了四天的豬血粥,補了多少血回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見到那紅得發紫的豬血粥,他的臉就漲得通紅,一股熱流欲從他的鼻孔噴薄而出。
他舉手投降,乖乖回到大夥中間,繼續與面片湯對峙到底。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意見要發表。
“流火小姐,”他諂媚地衝她笑著,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以後晚飯可不可以換點花樣?”
“已經換了。”
她一句回答換來十七個男人外加一個和尚質疑的目光,流火小姐坦誠地掰著手指算給他們聽。
“昨晚吃的是青菜面片湯,前天晚上吃的是白菜面片湯,大前天晚上吃的是雞蛋花面片湯,今晚吃的是薺菜面片湯,明晚吃豆腐面片湯,後天晚上吃寡面片湯——六天晚飯吃的都是不重樣的,還要怎麼換?”她一副你們別不知好歹的表情。
這也叫不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