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進行交流。
然而他的發音是清晰而流暢的。
但在當前的情勢下,還是沒人輕舉妄動。
因為一種叫做“氣勢”的東西。這東西不是指一個人生得有多麼高大粗壯、面目猙獰,而是得將眾多因素匯聚才一起,才能夠形成這樣無形的壓迫感。
比如某些人先入為主的思維方式、比如眼下的客觀環境所造成的不確定因素、又比如說話者本身那種異乎常人的鎮定、居高臨下的語氣。
這種“氣勢”抵消了李真年輕的面孔所帶來的某些劣勢,令那個中尉軍官也微微一愣。他皺起眉頭打量李真一番,又看了看一邊的憲兵上尉——眼下這一位的臉色相當難看。
因為李真似乎完全無視了他,將注意力集中到另一個人的身上了。
於是中尉動了點兒小小的心思,在略一思量之後決定違背自己的本意,竟然真的開口答道:“我叫鍾思維。”
李真點頭。隨後他說道:“好。中尉,從現在起,你是萬州的臨時警備部隊指揮官。我即刻擢升你為少校。”
中尉和上尉的臉色同時一變——從不解變成驚訝,又從驚訝變成笑意。只不過這笑意裡還有隱隱的怒意。
因為他們意識到自己似乎被耍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或許是一個神經病,又或者原本躲在某處倖存下來,卻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災禍給嚇傻了。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為什麼他能夠無視黑洞洞的槍口鎮定自如地走過來、又說出這麼一句話——
“我即刻擢升你為少校。”
憲兵上尉隨即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而中尉的臉有些發紅。他的兩道濃眉擰在一起,正打算惱火地揮手令士兵將眼前這個人趕走。
於是他聽到下一句話。
“我是李真。”
“李真”這個名字在帝國裡有很多人在用。但就如“李白”這個名字也有很多人在用一樣,一旦被提起來,便只可能聯想到那一位——
特務府的那位李真。
中尉瞪大了眼睛。而上尉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他狼狽地咳了幾次才當即後退兩步,瞧瞧李真的臉孔,又斜著眼睛往旁邊計程車兵身上瞅了瞅,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這時候,一滴雨落在了地面上,濺起一蓬塵土。
先是零零星星的那麼幾滴,而後變得急促。豆大的雨點選打戰車的金屬頂棚,發出清脆的響聲。而後這聲響迅速連成一片,變成延綿的“嘩嘩”聲。許久不見的雨——傾盆的大雨在幾秒鐘之內潑灑下來,天地之間瞬變得白霧濛濛。
久旱逢甘露。然而並沒有人對這場豪雨表示欣喜。因為他們發現那個自稱李真的年輕人周圍形成了一片奇特的空白區。雨滴一旦落到他附近一米的範圍之內便好像滴在了燒紅的鐵板上,瞬間蒸發、氣化,總也無法將他弄溼。
然後他看到李真伸出胳膊,用雨水浸溼了手,在臉上抹了抹。
於是先前那張平淡無奇的面孔消失不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令他們近日來印象格外的清晰的臉。
這張臉的主人在前幾天,在渝州屠殺了將近一千人的正規軍——是成建制、裝備精良的、一開始並未打算潰退的正規軍。
而在此之前,在五年前,他曾經在一次戰鬥中毀滅了一整座繁華的城市。
他的名字叫李真,帝國少將。
那麼這意味著……
中尉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看向遠處那片廢墟。
隨後惶恐不安地將目光收回來,覺得頭腦裡有些發白。好像有一個黑板擦剛剛蹭過去。
“沒錯。那裡有一個類種,但我已經處理掉了。”李真淡淡一笑。但至於這笑容在其他人眼中意味著什麼他卻並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