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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頁

或是走得急了,汴清予不由呼吸快上些許,他另一隻手無力地蜷縮成拳狀,食指節正要叩響紋絲不動的木板,卻意外止步於即將觸碰的一瞬。

不過電光火石的剎那,沒人知道什麼讓來客突然改了主意。

眼前是木料上與生俱來的裂紋,汴清予的視線卻空洞地不知落在何方,半晌後,他忽然間好似如夢初醒,陡然轉身下了石砌的臺階,幾乎是逃一般地大步離去,彷彿背後是洪水猛獸。

彷彿再晚一瞬,一念之差,他會無可救藥地掉入陷阱。

「來都來了,為何要走?」

背後門吱呀一聲張開巨口深淵,蔚楚歌一身雍容華貴的交領玄袍,負手而出。

汴清予不由往後退了半步。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頭一回,汴掌門主動來找我,真是稀奇事!」

汴清予一怔。

蔚楚歌繼而說道:「來了又不敢敲門,怕不是近屋情怯,汴掌門害羞了吧?」

對方面上帶著明晃晃的笑意,但是汴清予只看了一眼,就扭過頭,不再與對方對視了。

蔚楚歌挑眉,心中稍奇,不會是真被我說中了吧?

只聽蔚楚歌又是朗聲大笑,汴清予捕捉到他語氣中得意,他像是心情大悅,喜不勝收。

那一刻汴清予覺得手中的玉佩驀然化作寒冰,如臨高山雪頂,寒氣逼人,幾乎要將他凍成麻木不仁的冰塑。

我不該來的。

汴清予出神地想,但是此刻後悔也晚了。

蔚楚歌早就按耐不住地上前擁上汴清予,不是溫香軟玉,卻更勝佳人在懷,他把汴清予帶入書齋中,向來都是主動去天樞派找汴清予的蔚楚歌,頭一回嘗到汴掌門「屈尊降貴」登門拜訪的喜悅,於是欣喜之餘,他忽略了汴清予壓制在眸底的凝色。

「汴掌門怎的今日有閒情雅緻,來我這破書齋轉一圈?」關上門,蔚楚歌終於能夠湊到脖頸前,作出耳鬢廝磨狀地問上一句。

汴清予沉默片刻,再伸出手去推蔚楚歌,「你先放開我。」

蔚楚歌還是笑,「怎麼,方才青天白日之下都能摟摟抱抱,你都不做聲,現在只有我們兩人,我還抱不成了?」

汴清予梗著脖子重複,「你先放開。」

蔚楚歌揚唇,還是將雙臂鬆開了,「來找我何事?」

攥緊玉佩的手終於不得不探出衣袂,嘗一嘗初冬滋味,汴清予先是無聲地唇瓣微動,而後才緩緩地發出聲音,「我來還玉佩。」

語罷的剎那,蔚楚歌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為什麼要還?」

對方的反應在預料之中,不算意外,汴清予只是陡然覺得掌心的玉佩很硌手,他稍微放鬆了收攏的四指,這才感覺好受一些,「我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

他垂眸,複雜的神色被捲入瞳孔中的驚濤駭浪,最終沉入眼底,於是汴清予再抬頭時,眼底就只剩下一片平靜與冷淡,「才知道,蔚掌門有一枚家傳的玉佩,也是仙鶴祥雲羊脂玉,所以我不能收。」

「所以?」蔚楚歌眯起雙眸,「家傳的玉佩就不能送人?」

汴清予抿了抿嘴唇,他似乎嘆了一口氣,但是氣息太輕太淡了,捎帶些許疏離,恐怕只有他自己能聽到,汴清予繼續說道:「並且,這枚玉佩是令慈留給蔚掌門的傳家寶,是贈給——」

「贈給什麼?」蔚楚歌盯著汴清予。

汴清予雙唇翕動,半晌過後,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四周近乎萬籟俱寂的時候,風聲變得喧囂,聒噪,震耳欲聾。

蔚楚歌放慢語速,拔高聲音,沉聲逼問道:「贈給什麼?」

他往前走了幾步。

蔚楚歌想離汴清予更近一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