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身邊幾年,他的脾性,我自是非常瞭解。康熙做事認真,即使右手吃力握不住筆時,左手所書筆體,亦是工整有佳。然而,我從未見過他的字跡此般凌亂,言辭之間早已失去了平時的嚴謹,反倒透著一股平易。
“得到這個位子的人是誰,其實並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必須是一個明君,他必須有統馭天下的能力。大清交到他的手裡,必將興起盛事之朝。
凌月,這句話你可還記得?如果記得,我想,你會明白朕的苦心。
朕一直欣賞你,聰明、睿智,卻沉穩,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能要什麼。對你,朕是有私心的,所以當初才會……唉,罷了,過去的事情,不必再提。看到你和胤禎,朕甚感欣慰。
那個位子,太冷清,太孤苦。胤禎他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將才,然而他有太多的顧慮,所以他並不適合!
胤禛與他乃是一母同胞,即使心性冷淡些,卻定不會虧待於他,朕只怕胤禎太過倔強,無法想通。不過,有你在他身邊,朕也可以放心了。”
寥寥幾行,卻一掃我心底幾月來的鬱結。
火光乍亮,我看著它在燭火中燃燒,化為灰燼。
禍事連端
想象中,夏意濃濃的青海湖,茫茫草原上,蔥綠綿延至湖邊,至天際,羊群與天空中的白雲輝映,遍佈在草原之上,悠閒而寧靜。
愜意的身影在湖畔垂釣,月色長袍鍍著淺淺的金色光暈,上揚的唇角始終噙著一抹傲然而溫暖的笑意,墨黑的眼眸,凝視在某一點。
‘唰唰’的畫筆摩擦聲是室內唯一的旋律,瞧著白紙上那抹淺淺的笑意,心底豁然開朗,洋溢著莫名的感動。
“福晉、福晉,不好了!”
‘啪嚓’——黑色的細長炭筆驀然折斷,長長的墨色痕跡自畫中人的眼角劃下,似是悲哀的淚水,浸透了面頰,淌進了血液,混合著。
笑容不再,反而透著哀切。
“什麼事,莽莽撞撞的,還有沒有規矩!”我倏然抬頭,語氣僵硬,一把將炭筆扔到窗外。
現在府裡的丫頭,一點也比不上微雨和晚晴的貼心。
自早上起來,我便覺得心底始終堵著一口氣,無論怎樣都不舒服,好不容易畫畫才靜下心來,誰成想卻又——
或許是我的話嚇著了她,她微退開一步,眼眶裡頓時溼漉漉的,“福晉,宮裡傳來訊息,說是四月初二那天,皇上命爺留在遵化守陵。而且府裡的雅圖、護衛孫泰、蘇伯、常明等人也被宮裡的人帶走了。”
“什麼?你再說一次?”
遵化守陵?
“福晉……”嚶嚶啜泣聲攪得心裡更加煩悶。
“閉嘴,趕快備馬車,我要進宮。”‘嚯’的站起身來,我連忙到內室換著入宮的服飾。
“是,奴婢這就去。”
一路上喝馬疾馳,沒成想到了宮門的時候卻被攔了下來,不得入內。
“為什麼我不能進?難道連給太后請安也不準了麼?倘若太后那裡怪罪下來,誰來承擔?你……還是他?”
斜睨著宮門前的帶刀侍衛,我嘲諷的笑著,面上從容穩定,指尖卻早已狠狠的扎入掌心。
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自己,為什麼當初查閱歷史時沒有多看一些,多瞭解一點,多記一些,哪怕,只是一點!
“這……奴才也是按上面的吩咐辦事。”為首的一人為難的看著我,額頭上虛汗直冒。
“好啊,既然不讓我進,那我也只好在這裡等了!”我嗤笑,雙唇緊閉,焦灼的目光直直的打在他們身上。
時間緩緩流逝,正午的陽光愈熱,而我卻絲毫未動。門旁的侍衛紛紛謹慎的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恐有差池。
“弟……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