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者一般只會搖頭,即使作答,也把聲音壓得很低。
一直到六月初五的深夜,俞宛秋才總算有了陣痛感。於是一陣兵荒馬亂,不只是東宮,整個皇宮的人都被吵起來了,個個側耳等著東宮的訊息。
六月初六,沒有任何新訊息,太子妃依然在生產中。
六月初七,趙延昌罷了早朝,陪著心慌意亂的兒子等在產房外。兒媳婦已經痛了一天兩夜,再不生下來,別說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
太醫和穩婆已經隱晦地問過,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趙延昌哪敢做決定,只是看著兒子,趙佑熙兩眼通紅地低吼:“要是太子妃有什麼事,你們統統別想活,還杵在這裡幹嘛?不快給我滾進去?”
六月初七中午,情況已經非常危急,趙佑熙踢開了無數阻攔他的人,跑到愛妻身邊跪下,從不信佛的他,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
俞宛秋努力睜開眼睛,用微弱的聲音跟他說:“對不起”,然後就昏死過去,氣若游絲。
趙佑熙徹底崩潰了,拿起穩婆放在床邊的剪刀就要往心口扎。
周圍的人都被這變故嚇呆了,隨後看到的一幕更讓她們淚如雨下:本已進入彌留的太子妃,竟然在關鍵時刻伸出手擋在太子胸前,太子急忙收力,還是扎穿了太子妃的手掌。
母親的痛叫和嬰兒的啼哭同時響起,在眾人耳中,不啻仙樂。
穩婆們後來說,是太子的那一剪刀,讓太子妃在痛極之下猛然收縮產道,才終於娩出了重達九斤半的孩子。
【文字版】 第三百零九章因愛生怖
第三百零九章因愛生怖
丁卯年六月初七下午,乾旱了許久的南國大地普降甘霖。
擅於奉迎的朝臣紛紛向皇帝上表道賀,說小殿下生而不凡,深具善根福報,這都是皇上德政所招,更是趙國匡復宇內一統江山之兆。
趙延昌龍顏大悅,賞賜連連。
張懷安沒法,讓人去司禮監把吳寶順找來。吳寶順領著兩個記室侍立一側,走筆如飛,到掌燈時分,已洋洋灑灑記下了幾大頁。
皇帝只顧著高興,一開口就是“賞”,也不想想,他老人家金口玉言,只要說出來,下面的人就得照辦。
等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吳寶順看著寫滿人名和賞賜的禮單,肉疼地想:“都是真金白銀啊。”
眼尖的朝臣現,接受道賀的只有皇帝一人,喜得麟兒的太子殿下始終未曾露面。
所有人對此皆隱晦不提,心裡都明鏡似的,太子妃這次是難產,雖然最後關頭勉力誕下了小皇孫,母體恐怕損傷過度,情況不大樂觀。
他們猜得沒錯,一直到六月初八早上,太子妃仍沒從昏睡中清醒過來。
生下孩子後,她還撐著問了一句話:“孩子怎麼樣?”
穩婆告訴她:“小殿下很好,您聽聽,哭聲多響亮啊。”
太子妃微微點頭,慘白的臉上浮現起溫柔的笑意,其時趙佑熙正抱著她噴血的手掌,整個人呆若木雞。待太醫趕過來緊急處理傷口,趙佑熙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時,太子妃已再度陷入昏迷。
幾個太醫輪流把脈,然後告訴太子,太子妃只是因為生產期過長,人太疲累,體力不支而昏迷,其實這是最好的休息。只要中途不出現大出血現象,就沒有性命之憂,請太子務必放寬心。
趙佑熙表面上聽進去了,其實內心非常緊張,寸步不離地守著,飲食俱廢。
大雨持續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時,蘭姨進來第一百零一次地勸:“殿下,您幾天幾夜沒閤眼了,這樣下去不行的。要是太子妃醒來,您卻病倒了,奴婢們沒法跟她交代。”
趙佑熙頭也不回地說:“等她醒來了,我跟她說幾句話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