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識到，他近來似乎越來越習慣於‐‐甚至是刻意努力著‐‐在和連恰相處的時候，用開口而非寫字的方式進行交流。這是個危險的訊號，他得更加註意提醒自己，如果哪一天他不小心脫口而出一些未加篩選的話語，絕對會有什麼東西脫軌的。

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沒多解釋。

連恰在甜點上的喜好太明顯了，她相當偏重巧克力，偏偏整張單子上只有那一個和巧克力沾了邊的。

&ldo;？&rdo;連恰看起來有點疑惑，不過她並不糾結在這件小事上，而是很快解釋起了他們這群人的行為，&ldo;今天我們班和外系一個班組了人來聯誼，我和芸芸過來湊數，有幾個人是真的想認識人的，人太少的話有點尷尬。&rdo;

[和我當時一樣。]

&ldo;咦，湊數嗎？&rdo;

紙上嘩啦一下多了一個對勾。

&ldo;看不出來哎。&rdo;連恰呆呆地瞪大了眼睛，&ldo;我總覺得藍森先生應該是聯誼很受歡迎的那類人，都不用別的，只要帶一盒你做的點心過去就行了！&rdo;

[我不受歡迎。] 他誠實地寫。心裡覺得這種方法可能只對連恰管用。

&ldo;……真沒眼光，你那時候的同學太不會看人啦。&rdo;連恰撇了撇嘴，語氣居然有點氣鼓鼓的。

藍森第一次看見連恰這樣的表情‐‐她的臉頰不自覺地鼓起來一點，嘴唇微微撅著，一臉的不高興，卻讓藍森想起紙杯蛋糕在烤箱裡的樣子，快出爐的時候，那些蛋糕糊也是被烤得這麼微微蓬起來。

他為自己的聯想險些笑出聲，心裡卻被撒了一層細細的糖粉。他在學生時代得到的正面評價屈指可數，大多數都是圍繞著他性格古怪並身有缺陷的憐憫議論，還是第一次有家人之外的人，理直氣壯地說他應該受歡迎。

思緒回神的時候，卻是連恰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來神遊的確會傳染，尤其傳染源就在身旁的時候。

連恰看著他，忽然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秘密似的，咧嘴一笑：&ldo;藍森先生，我得先回去啦！&rdo;

藍森點了一下頭，看著連恰繞回那張長桌，坐下，和許芸芸說了兩句話，又和桌對面的人拘謹地打了個招呼。

他收回視線，隨手拿了個大頭釘把那張紙釘在軟木板上，洗了洗手，開始他照常的工作。

另一邊，連恰回到長桌，正撞上了一圈人相互自我介紹的時候。

她打從心底不想引人注目，因此只簡單地說了自己的名字和專業，就不再說話了。

&ldo;哎我認得你，你是那個打辯論被表白，然後又把人拒了的那個女生！&rdo;桌對面的一個女孩子興致勃勃地指著連恰，&ldo;真厲害啊，我可不敢說那麼過分的話。&rdo;

連恰笑了笑，沒說話，很安靜地半低著頭。

&ldo;把你手指頭挪開。&rdo;許芸芸不客氣地伸出手，十分挑釁地把對方的手指抵開了，&ldo;你家裡人沒教過你不要用手指著人說話嗎？&rdo;

&ldo;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當面看見真人太激動了……你們不知道嗎，校論壇上都火了呢，當眾表白的渣男被拒絕得超級果斷……&rdo;

&ldo;哦，太激動了，就瞪著眼睛看人，還指著人說她太過分是吧？&rdo;

&ldo;餵你才是太過分的那個吧，她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