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初喘著氣,一摸額角全是冷汗,迷迷糊糊地開了檯燈看著牆上的時鐘指向十點。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迅速地起床穿衣服,匆匆忙忙地出了房間,跑去飯店櫃檯退房,神情慌張地奔出飯店,又急切地攔了一輛計程車,動作迅捷地坐進去,報了她的住所。
舒念初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緊張過了,這種緊張和對杜懿 的緊漲不同,她手足無措地揪緊手指,很想叫司機再開快一點,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可怕。一段不長的路在她內心的焦灼中變得難熬又漫長,於是一等車停下來,她火急火燎地付了車錢,又火急火燎衝上樓。
舒念初奔出電梯,飛快地往自己住的小套房跑去,然後倏地停住腳步。她不知道杜嘉德在那個位置等待了多久,彷彿就像一塊石頭般自然不動地杵在那裡,牢牢地盯著房門,身上素來齊整的西裝此刻也有些凌亂。
杜嘉德似乎聽到了輕微的動靜,極其緩慢地轉過頭來,當他看到舒念初時,深幽的眸子似乎亮了殼,雖然表情依然平和。
你回來了?&rdo;他的聲音依然沉著有力,但似乎透著細微的倦意。
舒念初愣愣的,有些遲疑地上前,她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她只憋出一句,&ldo;你怎麼還在這裡?&rdo;
杜嘉若看了她一會,唇角微勾,&ldo;我以為你又故意不開門。&rdo;
舒念初抿了抿唇,這個男人絕對在撒謊,他肯定知道自己是故意推遲回來的,卻表現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是她故意欺負他一樣,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她都拆穿他心思了,杜嘉若還秉承著作戲作整套的良好品格,他難得溫柔、體貼地說∶&ldo;以後別這麼遲回來,有事就打通電話給我,我可以去接你。&rdo;
舒念初嘆了一口氣,所有的委屈與擔憂都化成了滾燙的水蒸氣,燙傷不了別人,卻燙傷了自己。她抬眼看著他略微憔悴的眉宇,深邃的眼楮依然炯炯有神,但眼角卻微微泛紅,好像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樣。她悠悠地問了句∶&ldo;你吃過飯了嗎?&rdo;
杜嘉若點點頭,又搖搖頭。
舒念初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認輸了,她溫聲道∶&ldo;進來,我煮點吃的給你。&rdo;
她這話一說出來,杜嘉若木然的臉微微有些波動。
舒念初瞪了他一眼,轉而拘出鑰匙開了門。她一腳剛踏進去,後面的人就跟大型犬般亦步趨步地跟著,讓她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為什麼她總是那麼容易心軟呢?也許人與人之間,真的是有相剋的吧,遇上杜嘉若是她的劫難。
雖然心裡抱怨著,可舒念初還是乖乖地煮了一碗餛飩麵給杜嘉若。明明說過要忘記他喜歡什麼口味,但身體卻有了記憶似的,本能地調味成杜嘉若最喜歡的味道。
舒念初端著餛飩麵從廚房出來,杜嘉若則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靜靜地等待著。她將碗放到他面前,這時她注意到他素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此刻微微落到額頭上,時光倒流,他彷彿還是十八歲少年的模樣,她看著看著鼻尖忽然泛酸。
杜嘉若有條不紊地吃著,舒念初猜想他應該很餓才對,但依然迂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這一點上杜懿 倒是沒有一點遺傳到他,杜懿 吃起東西來就像是隻小饞貓,總等到肚皮撐滿才歇停下來,也不知道像誰,她自認為可沒那麼饞。這樣想著,她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ldo;你笑什麼?&rdo;杜嘉若忽然問。
舒念初一愣,才發現自己嘴角有些僵硬,她剛剛想到哪裡去了。她故意輕咳一聲,希望暈黃的燈光能夠遮掩住她滾燙的耳根。她看了一眼他眼前的碗,語氣疏離地道∶&ldo;現在已經很晚了,吃完你就回去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