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語間,身形又恢復至常人大小,神色間卻有掩飾不盡的深度疲倦,右手扶住了身側一根無力自支的古色木杖。
“香香這小丫頭又在搞什麼鬼?”他似心有感應,目光下望,彷彿可以看透世間一切的虛無,佝僂的身形於虛幻間消失在了山巔。
魏真鼻中陡一聞到那一種莫名的香氣,霎時只覺心曠神怡,身子都似輕去了幾分,然後他睜眼看著銀蛇的身形若行走般向自己靠了過來,他出於自衛的本能,左手之拳想要直接揮出,目光轉動之下,卻發現身體若失去了控制一般,僵硬在地,無法動彈一絲一毫。
他中毒了,毒源自是那一股好聞的香氣無疑。
眼看銀蛇越靠越近,丁香舌般的蛇芯吞吐不已,魏真卻沒有感覺到什麼惡意,他在銀蛇純銀的瞳孔裡看到了一股捉弄促狹之意。
猛不丁間,小黑黑從他胸口一下子衝竄了出來,擺出了它唯一會的一種威脅姿勢,齜牙咧嘴,前爪虛抓。
銀蛇僅是短暫的一愣,銀瞳裡漸生出了少女獨有的嬉笑意味,魏真黝黑的臉色沒來由的一紅。
這時,麻衣老者的身影出現在了銀蛇身後,銀蛇並沒有回首去看,一個倒轉翻舞,修長的蛇軀瞬間已纏在了老者的右臂上。
麻衣老者稍稍打量了一下魏真,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小黑黑的身上,狹長的白眉間一抹沉思閃逝而隱,似乎想到了什麼。
“難怪人族的小傢伙可以進入這‘四方幻陣’,原來身邊有他的後裔。”麻衣老者暗想,一邊伸手朝著小黑黑抓去。
魏真眼裡閃過焦急之色,可惜全身不能動彈,嘴裡也不能說話。
小黑黑似乎極為畏懼這麻衣老者,卻也知道狗急跳牆,弧鉤細齒全部露出,猛然朝著老者的右掌狠狠咬去。
麻衣老者的掌下一個無形牢籠頓生,將小黑黑生生攝在了半空。
“小東西,無須害怕,我與你祖上有些淵源,今日為你開了靈智,也算薄盡故人之情。”說話之間,他右手食指點出,一縷細白光芒霎時沒入了小黑黑的眉間,在白芒沒入的一瞬,小黑黑眉眼處卻有一道虛空印記一閃而隱,就好像從未出現過。
老者右手一拂,小黑黑又重新回到了魏真身上,它看向麻衣老者的目光變得與之前已經全然不同,藍色的眼珠裡帶著一絲迷茫,迷茫之中竟也有了少許人性的感激在裡面。
“好好待它!”
魏真耳邊只聽得四個字傳來,這聲音裡有著一股縹緲和滄桑之意,他的身體和意識卻在這一刻如處在雲裡霧裡一般,恍惚間如於高空飛行,再睜開眼時,人卻已站在了犀牛大山脈的外圍邊緣。
他握拳的左掌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株三葉的“天星花”,正是之前山丘處發現的那一株。
魏真心頭駭然,知道自己今日遇見了那種傳說中的靈脩大能之人,他沉默當地,在心中生羨了無數回,終於一咬牙埋頭朝著火暗礦場趕回。
麻衣老者凝望著“四方幻陣”的天空出了一會神。
“我們也該回去了。”
“白澤爺爺,你為什麼要把‘天星花’送給那個小人族。”纏於他右臂之上的銀蛇揚起了拳頭大的腦袋,此時突然開口問道。她雖未化形,卻已能口吐人言。
“也許——是為了給小香香結一場善緣!”麻衣老者話音微頓,竟似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他回望了一眼魏真與小黑黑消失的方向,心頭驀然生出一感,自己彷彿在那個小人族身上忽略了什麼。
名叫“香香”的銀蛇兀自吐了吐鮮紅的蛇芯子,對麻衣老者的這一句話深不以為然。
一天之後,魏真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回了火暗礦場。
天空依舊緋紅,隔著遠遠的一段距離,他便望見了被吊掛在火暗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