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家裡頭帶走一張幹不了多少活兒、可飯倒是一口不少吃的嘴,還能靠著這個換來十日圓
就那年頭,大阪炮兵工廠裡的大匠,一個月也才二三十日圓的工錢!
離開村子的那一回頭的功夫,左之助勝政壓根就沒看見自己爹**眼睛朝著自己這邊看一眼,反倒是彼此間爭搶起了那剛剛到手的十日圓,倆人在泥地裡打得不可開交
再朝著後面的那些日子
不光是左之助勝政那村子裡的孩子,還有幾百上千號從日本各地找來的孩子集中在了個不知道名兒的地方。
領著左之助勝政的大人說那地方是所學校,這些個孩子也全都是學生。但只要有學業不過關的、想家了想跑的的孩子,無一例外地都被吊到了學校裡高高的旗杆上,任由漫天飛舞的烏鴉把活人啄成了死人、死人啄成了骨架
每時每刻、分分秒秒,總有人在耳朵邊上叨叨個沒完——你們是天皇的忠實僕人,你們的一切、包括小命都是天皇的!
天皇叫你們去死,你們就得上趕著去死!哪怕是天皇要你們這就動手殺了你們親爹親媽,那也是你們應當應份的!
被這麼絮叨了幾年,每當左之助勝政跟著身邊那些漸漸長大的孩子朝著牆上掛著的畫像鞠躬時,心裡頭總會莫名地湧起個奇怪的年頭——就是這個看上去並不精神的男人,就能讓自己從那個充斥著寒冷、貧困、飢餓與冷漠的小村子裡永久的離開麼?
只要能永遠的離開那個叫人想起來就覺得後怕的村子,那麼不管畫像上的這個人叫自己做些什麼,自己一定都會去做!
哪怕是叫自己去死!
就算是去死,也好過重新回到那個可怕的村子裡了吧
身邊的同伴,在漸漸長大的過程中變得越來越少。不時會有生面孔加入,不時又會有熟悉的面孔離開!
嚴禁彼此間閒聊與學業無關的話題,嚴禁打聽任何人的私人情況,嚴禁任何形式的私人交往
如果有人違反了這無數條‘嚴禁’中的任何一條,那麼唯一的下場就是消失!
永遠的消失!
告密成了必修課,隨時觀察身邊的每一個人,同時也要防備著被身邊的每一個人觀察到自己的任何真實想法。每週一次與教官的例行密談,還有無數次不定時的與教官的私下會面,讓包括左之助勝政在內的每一個人都活在了莫名的恐懼與威脅感覺中!
有人被莫名其妙的帶走,再也沒有回來。還有人在睡夢中猛地坐起了身子,嘶吼著從三樓視窗跳了下去!更有人在陰沉著面孔參加實彈射擊訓練時,拿著剛剛發到了自己手裡的南部式手槍朝周遭胡亂射擊,並把最後一顆子彈射進了自己的腦袋裡
當左之助勝政終於從那所學校畢業、並被蒙上了眼睛送到了東京街頭的時候,左之助勝政用剛剛拿到手的一筆畢業慰問金在一家小旅館裡開了個房間,用一切能找到的東西堵住了門窗和所有自己能發覺的縫隙之後,靜靜地在那房間裡睡了十二個小時!
安靜的、不會被人窺探的十二個小時!
但在左之助勝政重新開啟旅館房間的拉門時,那個看上去帶著一臉傻笑的旅館老闆娘卻把一個信封交到了左之助勝政的手中——信封裡有一張前往朝鮮的船票,還有一些全新的身份證明書和一些錢。
從那一刻起,左之助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