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得是那紹興出來的錢糧師爺和刑名師爺!
再朝著上面掰扯,也甭管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府邸,又或是手握重兵、雄踞一方的五虎上將,手底下一些瑣碎事情,也全都得是靠著那些紹興出來的錢糧、刑名師爺操辦,甚至是伴在身邊的那些清客、幕僚,也全都是紹興一脈出身!
也不為別的,就因為全天下當師爺的人物中,就得數紹興出來的師爺腦子活、主意多,眼神快、手腳勤!再加上紹興師爺之間顧念鄉黨之情、宗族之誼,彼此間同氣連枝。有時候朝廷的諭令都還沒送達地方,好些個留著只有紹興師爺才能看懂的暗記、密文的書信,已然送達了各個地方。
甭看著縣衙裡頭那位紹興師爺就是一冬烘模樣的半老頭子,可對著一份同宗兄弟快馬送來的、官面上誰都能找著朝廷邸報看上片刻,立馬就能一拍桌子,趕緊吆喝著手底下的小吏出門淨掃街面、安撫黎民、修橋補路、捎帶手的還騰出來主人家剛買的一處私宅安頓治下鰥寡孤獨!
等得手底下小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般地把這些事兒做完了,沒準就是一位宮裡來的太監、少監悄沒聲地摸進了府衙之內,朝著那壓根都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糊塗縣官傳一句當今皇上口諭——當今天子微服私訪路經此地,觀此地民風淳樸、百姓樂業,為官者清廉自守、愛民如子,當今聖上龍心大悅
且不論當時能不能立馬見著封賞,至少這位縣令的尊姓大名已然是簡在帝心,遲早就得是大用之人!
但真要問那位冬烘模樣的紹興師爺,到底是怎麼從邸報裡看出來當今聖上已然微服出巡、且還得路過自己東主治下之地時,那位冬烘模樣的紹興師爺卻是微微一笑,整個就當自己是個鋸嘴葫蘆——一言不發!
就這麼一直到了晚清年間,都不止有一位位高權重的官場人物說過這話——只消是官面上的紹興師爺在一夜間全都辭工不幹,那不出半個月就得天下大亂,鬧不好就是個江山變色的下場!
雖說在民國年間,因為改朝換代、律法變更,紹興師爺能找著飯轍的地界暫時少了些許,可只要是民國政府裡稍微像樣點兒的衙門,裡面差不離全都得養上幾個能算得一筆鐵賬、做得一手假賬、修得一本糊塗賬的積年紹興師爺。
也甭管那衙門裡頭的官兒是怎麼虧空款項、虛報名額,經過這些紹興師爺算盤一打、大筆一揮,賬面上總能做得一馬平川、乾乾淨淨。
有那嘴上沒把門的人物,私底下傳出來個說話——民國政府裡的那些衙門,只要是沾了錢糧上的事兒,那一條小命可就都在那些紹興師爺手裡拿捏著,那些個賬房先生手裡的一支筆,也就賽過了閻羅殿前判官手中勾決生死的玩意!
也就因為這說法,能在民國政府各路衙門裡算賬謀生的這些個紹興師爺,私底下都被人叫做——錢糧判官!
老話說的好——捨得聚寶盆,才能引得貔貅來!
照著約定俗成的老規矩,每回這些個錢糧判官扎堆兒算過了一筆大帳、或是年關歲尾的時候關了總賬,養活著這些個錢糧判官的衙門裡,都會格外多發一份堵嘴的餉錢——也不論多少,就是叫這些個錢糧判官們用長衫下襬兜走桌子上放著的大洋、票子,能兜多少算多少,走出門去不掉在地上的,全都歸了錢糧判官!
而這些個錢糧判官也都心中有數,每回拿走的錢財數目都拿捏在節骨眼上,總能叫人又覺得心疼肉疼、卻又生不起耍賴不給的念頭!
掂量著長衫下襬裡頭兜著的大洋分量,四個錢糧判官也都不必商量,幾乎同時停下手來,回身朝著癱坐在椅子上的段爺一點頭,這才魚貫走出了庫房。
死死盯著那四個錢糧判官的背影,站在段爺身後的那跟班忍不住舔了舔很有些乾澀的嘴唇,壓著嗓門朝段爺說道:“段爺,您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