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道,“聽說蘇州府現興起一樁賣‘券子’的營生,這生意真真可謂一本萬利。以我說,張兄你那米鋪子便可藉此法子,印些‘券子’賣,早早回收本錢,好再開一間鋪子。”
另一人好奇道,“何謂‘券子’?”
“這券子便是白票。我與你打個比方。你家是賣糧,你印些糧券子,如一斤地、二斤地、五斤地……市民們買了券子在家,何時吃,何時去那你提貨,豈不方便?你白白拿些紙,就先換了銀子來,這還不算一本萬利?”
聽話的那人還沒明白,蘇瑾已大致明白了。心中驚訝又大讚,古代人的智慧當真不可小瞧,這……這不是前世的購物券麼?
不由把耳朵豎了豎,接著聽起來。
只有那位姓張的糧商好奇又驚訝地道,“白紙也能賣銀子?可是當真?”
“怎麼不當真這是蘇州城內一家糕餅鋪子想出來的招。他家因生意好,每日顧客在門前排隊還供不及,又有一些大戶富貴人家經常到他們鋪中下大單子。這家糕餅鋪子,即不敢得罪大顧客,又捨不得怠慢每日散買的客人,便想了這麼一個招,先收訂金,再寫憑證給人,叫人何時吃,何時再來提貨。”
“……先前這鋪子的掌櫃還戰戰兢兢,擔心客人一窩湧來,自家供應不及。誰成想一個月過去,每日拿著憑證來提貨的客人並不多,而門店裡的糕餅也沒比往日賣出去多少。但,每日收回的銀錢可比往常多了許多。他這麼一細打聽,才發現決竅,你猜怎麼著?”
張姓糧商連忙催,“莫賣關子,你快說,快說”
蘇瑾也有些好奇,豎起耳朵聽起來。
那人又接著道,“那糕餅鋪子的掌櫃這麼細細一問,才發現原先有許多客人來糕餅並不是自己家吃地,而是送人。你想,那糕餅送到誰家,也不一定會全吃,說不得也會再拿它做禮再轉送出去。而買了餅券送人也是一樣地。張家送到李家,李家不肯自家吃用,就送到王家。王家再送鄭家……這麼轉了一大圈子,這餅券還是餅券,糕餅卻還在糕餅鋪子裡。但那賣餅券的銀子,早已到了商家的腰包。說不得已生出幾分利錢來嘍~~~~~~~”
蘇瑾聽到這裡恍然大悟。在吃驚的同時,又暗笑,她一向自詡在生意上還是通透的,沒聽人這講之前,竟然參不能其中的關節。
這在現代當真是很常見的事兒。沒想到她到了古代,腦子就鏽了
比起蘇瑾來,那位張姓糧商,更加吃訝。驚喜地拉著那人道,“這法子當真可行?”
“怎麼不可行?蘇州府的米鋪,肉鋪,布店,茶莊,都眼紅的很,各家紛紛印製券子,往外發賣。這券子還有另一宗好處。便是買回去後,或轉送,或自用,收納之餘,總有不小心遺失的,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呢”
張姓糧商面色言語很是激動,“若真如此,我也找了工匠刻版,印些糧券”
那人擺手道,“你若不信,只去城西一家劉記布莊瞧瞧,那家已用這招了。”
二人的談話還在繼續……
蘇瑾一邊聽一邊連連感嘆,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覷。
對商家而言這確實是個融資的好法子,有利無害。日後她若缺了銀子使發展,便也去賣毯子券?
她臉上帶著笑意,胡思亂想著,想著想著,卻覺哪裡不對。慢慢的臉上笑意落下來,以指叩桌,沉思良久,終於找到癥結所在,聽那人的意思,竟是讓以斤數為單位,往外賣。那麼……
古代因受交通天氣等因素的影響,各種商品價格波動較大。
豐年時賣出一斤糧券,只能得到十文錢。那麼災年時,一斤糧則價值二十文。
此一斤怎麼與彼一斤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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