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掌櫃亦在離約定之時尚還差兩三刻鐘便到了。一見蘇瑾甚是詫異,連連行禮致歉,“表少奶奶好,倒讓您先候著了,實是失禮。”
蘇瑾微微笑著,因她身子愈來愈重,不敢急起,只得忙擺手,“吳掌櫃您還與我如此客套。我是因天熱不耐,早早出來了。來,快請坐”
葉媽媽曉得前事,也連忙幫腔,“是呢,您快坐。”
吳掌櫃笑呵呵的起身,走到桌前,又拜了幾拜,方入坐。在入坐的同時並飛快打量蘇瑾一眼,笑道,“在下與表少奶奶也是有緣,本到也沒杭州多久,沒成想竟碰到了您。”
蘇瑾以為他先前就在杭州呢,又不好直問,只笑道,“莫不是貴號的鋪子才開張沒多久麼?”
她話中未完之意,吳掌櫃倒也能猜到了。說白了,陸家現今已知這二人親事,程家必然也知的。吳掌櫃當初多次給陸仲晗打掩護。這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有陸老太太的態度在明面兒上擺著,以常理度之,蘇瑾勢必也會想一想,吳掌櫃有沒有受牽連之類的。
只是她話不說明白,吳掌櫃也不點透,笑呵呵地道,“確是因稅監之事,程記關張一陣子。不過去年冬上便開了張。是我因今年收茶之事,留在徽州幫襯,春茶收過一遭兒之後,這才來了杭州,現今不足兩個月。”
蘇瑾聽明白了,也就笑了。吳掌櫃倒也是個精明厚道的人。
二人敘了些閒話,便說到茶這一行當上,吳掌櫃聽她說正在尋茶山,也說若有需要,他也幫著留意留意。蘇瑾自然大為歡喜,有道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尤其是資訊不發達的時空,多些生意上的助力,哪怕只提供個訊息也是好的。
連忙道了謝。
吳掌櫃也忙還禮,“您這樣客套,倒叫我無所適從了。”
蘇瑾便笑,“陸家與程家是一回事兒。我與您則又另算。早先生意上得您援手,只單這份情誼便該謝。因此咱們今兒不說陸程兩家如何,只當故人敘舊罷了。”
吳掌櫃卻連連擺手,言語懇切,“表少奶奶這話,我可不敢應。去歲您派人送給我們主母的節禮,我家主母甚是歡喜,還特意叫了我去問話。並道,且不管旁人如何,日後叫小的們見您必以陸家五少奶奶待之。”
蘇瑾立時怔住。葉媽媽也怔了。兩人對了幾個眼神之後。
蘇瑾笑起來,這話不管是真是假,總叫人舒心。“即是大姑母發話,我便受著了。若有機會,還請吳掌櫃替蘇瑾代個話兒,就說,大姑母待蘇瑾的情義,我記下了。現今天氣炎熱,不敢擾她移步。等秋高氣爽時,請她來杭州一遊,也讓蘇瑾一盡地主之誼。”
吳掌櫃自然連連稱是。
因蘇瑾現今出門不便,今兒還同時約了尚府的尚老爺在此處商談合作事宜。與吳掌櫃敘了些久別重逢的話,他便告辭而去。
“表小姐,您說吳掌櫃的話可作得真?”他身影剛消失在茶樓內,葉媽媽便迫不及待問起來,神情頗有些雀躍,陸家大姑奶奶那是什麼份量,有她認可發話,說不得表小姐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蘇瑾笑笑,“當是真的罷。吳掌櫃老成持重,不是主母發話,他如何會說?再者我又沒甚可值得他如此討好的。”
雖陸家認不認她,她無謂。可,陸家大姑奶奶的好意,她還是領情的。
葉媽媽笑了一會兒,又輕一嘆。
蘇瑾依舊笑笑,不再接言。
她自到杭州,除了訪客,甚少出門。象茶樓這樣的地方從未來過,此時,便默默喝茶,聽著廳中之人的談話。
先是隻當作閒話兒聽,不多時,她便被一處的談話吸引。
只見那二人坐在靠窗外,相對品茶,你來我往說得甚是興起,大約是因興奮的緣故,故而聲音也格外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