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的情意,我也不為難你。但他日,遭遇青鳳,對抗墨絕,我再不會手下留情。我爹孃弟妹,盡數死於墨絕,蘇家與墨絕,血海深仇,雲兒你自己好自為之。”
雲泥深深行了個禮,“蘇大哥教誨,雲兒記下了。”
蘇了白隨手甩了斷劍,擰了一把衣服上的水,笑道,“雲丫頭你還不走幹什麼,要和我那冰儀劍再戰一場嗎?”
雲泥俯首道“雲兒不敢”,倉皇而逃。
蘇了白擰著水淋淋的衣服,山風大,吹在身上,很冷。
他陰沉地用力擰著衣服。卿卿死時,正如雲兒這般大。她要嫁給她的沈大哥,曾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子。
墨絕殺了他的父母和兩個弟弟,這唯一倖存下的妹妹,墨絕也沒有放過。這仇,即便魚死網破,粉身碎骨,他蘇了白也要報。
蘇了白於是在內心裡一次次告訴自己,他放過的是名成皙的雲兒,不是墨絕的公主。
雲泥踉踉蹌蹌跑出去,外面是深邃幽暗的巷子,雲泥一頭撲在街牆上不想動彈。
她大口地喘著氣,撫著胸口,在冷風中吐出口血來。
蘇了白是什麼身手,他出身世家,受過嚴格良好的文治武功的教育,內力的底子十分渾厚。他成年累月浸染在兵器中,即便手上無劍,舉手投足皆有兵器森然冷冽的殺傷力,何況他用內力催發到高空的水柱!
被那水柱砸到,她會受到極重的內創,不會死,但至少,會被廢了武功。
雖然她沒被砸到,但是一方面抵禦水柱的波及,一方面咬牙攻擊,雲泥把自己的內力已然用到了極致,再用,便是傷了自己。
她一身水,所以看不到她一身汗。若是蘇了白用斷劍攻她,哪怕是一招,她也無力承受。
直到她累趴在大街上偷偷地吐出血來,她還在後怕。蘇了白是一個溫柔和善的哥哥,但那隻對於蘇卿卿來說是這樣,他對別人,沒那麼溫柔和善。
一直以來,寵她,肯對她溫柔和善的人,只有大師兄一個人而已。
洛雲泥吐了血,忍不住落下淚來。
夜風吹著滴水的衣裳,很冷。雲泥在一個脆弱的瞬間,突然奢望,大師兄把她拎起來,罵一頓,乃至打一頓,然後把她扔在溫暖的浴桶裡,過後能把她抱在懷裡,問問她疼不疼。
雲泥胸口的傷痛如火燒,也只有這般暴烈的痛,才讓她深刻地記起,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蘇姐姐,沈大哥。雲泥用溼漉漉的袖子擦擦眼,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牆上。
天黑了,洛雲泥縮在角落裡,抱著膝,抬頭也看不到月亮。
她的臉蒼白。衣發被夜風吹得半乾。她不想動,也不想回去。
一想起蘇姐姐的死,沈大哥的殘疾,她的鼻子就酸酸的。他們曾經是多麼幸福啊,她一度想,若是她也能那麼幸福,讓她去死也可以。
可是蘇姐姐真的死了。
雲泥在黑暗的角落裡咬住下唇,眼裡閃了淚光。
孤獨。有傷,很痛。雲泥突然感覺自己的樣子真的像極了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雲泥的唇上挑,漾起一抹笑。在一個那麼好的天氣裡,發生了一件倒黴的事,然後遇到柳無心,他伸出溫厚的大手,給了她一把銅錢。
雲泥的笑還未褪去,便感到了一種殺氣的威壓。
兩個黑衣人站在她前面。雲泥突然覺得自己像只網斷了懸在空中的蜘蛛,命懸一線。
兩個黑衣人心有靈犀,一同出手,動殺招。
一人用的是長短刀,遠攻近取隨心所欲,一人用的是精鋼環刺鏈,粗重,鏈身上遍佈層層倒刺,真的被打中,不死也得被勾掉半條命去。
洛雲泥在幽暗中仰面一笑,在對方兵器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