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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停住,伸出手又縮回去,帶著種不敢相信的畏縮,顫聲道,“慧,慧兒……”

那女子破衣亂髮,消瘦如柴,深陷的眼眶在微光中像是兩個黑洞,帶著種破敗的單薄和脆弱。

是娘。

這個念頭如同醍醐灌頂,讓雲泥瞬間有幾分昏眩。她踉蹌著步出房門,那女人撲進幾步,雲泥悲聲喚了聲“娘”,一頭撲在她的懷裡。

母女抱頭痛哭,雲泥抱緊娘,淚洶湧,哭得放肆而委屈。待哭泣稍歇,許蘇源撫著雲泥的臉,似悲又喜,猶恐相逢是夢中。

雲泥抽泣著摸著母親瘦如硬柴的手臂,看見她臂上臉上的傷痕密密麻麻如同皸裂的魚鱗,陰森恐怖。

她的整個人都在輕輕地抖,她摸著母親的傷,顫聲道,“娘,誰打的!”

許蘇源一把摟過女兒,伸手堵住雲泥的嘴,雲泥望著母親臉上的驚恐,扭頭四顧,新月入雲,夜漆黑,四下無人。

許蘇源摟著雲泥,顫聲悲切道,“慧兒,想不到你真的還活著。娘不能久留,見了你,就得走。”

雲泥死死抱住,急切道,“娘,你去哪兒啊!”

許蘇源道,“王安排人幫我混出來,娘馬上就得回去。慧兒,我,我裝瘋裝了十二年,和真瘋子沒什麼兩樣,做夢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啊。慧兒,我的孩子……”

雲泥哭道,“娘,你在哪兒,我怎麼找你啊。”

許蘇源悲聲道,“你找不到娘,也不要找了,能見到你,娘死也心滿意足了,慧兒……”許蘇源落淚道,“好孩子,娘走了,你,你多保重。”說完,她踉蹌著起身,被雲泥一把抓住。

許蘇源摟過雲泥抱別,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她說話的時候,面容肅穆平靜,甚至帶著一種靜謐寂寥的光輝,目光澄澈清明。

雲泥電擊般怔住。許蘇源摟著她哭道,“慧兒,娘走了,你照顧好自己,不要忤逆王,捱打,娘,娘怕是,幫不了你了……”許蘇源淚如湧,狠心甩開雲泥的手飛掠而去。

雲泥目光呆滯地望著她轉瞬消失的背影,空庭寂寞無聲,月光淡而白,透過修竹的影子,凌亂而微弱地晃動。

像是做了一場夢。來無影,去無蹤,夢者成了夢裡人,夢裡不知身是客。

娘此番來,定是異常兇險。雲泥無端地感知,娘此番來倉促相見,匆匆說出秘密,定是要轉身赴死。太后殺不了她,定會殺娘,不會給與任何傳播秘密的機會。她們母女之間,怕是無緣再見。

血濃於水。電光火石般瞬間的相見相擁,竟讓她淡忘了十年在外面的世界,她曾經是名成皙的小師妹,溫馨,傾慕,為之生死,那些曾經最深刻的情感,最濃烈的執迷,都一下子遙遠如前塵往事,都比不過母女相擁痛哭的一瞬間,狂喜,深悲,情懷在前一刻極大的舒展,在後一刻拼命的隱忍。

她是水狐慧。從此孤獨地承載著墨絕最大的秘密。她承載著,娘卻可能被殺死滅口。

雲泥跪坐中庭,直到天寒露重,心涼了,痛了。她蒼白著臉,起身走回房,洛逸人正懶洋洋地靠在寬大的椅子裡,似笑非笑若無其事地望著她。

雲泥駭然,見鬼般愣在門口。

洛逸人起身走過去,關上門,一把把雲泥摟在懷裡道,“臉色這麼差,凍得冰涼,夜深了,早點休息吧。”

他說完啄了一口雲泥的唇,突然調笑道,“哭得這麼兇啊,現在還是鹹的。”

雲泥道,“您擄我回來,就是為了害死我孃的,是不是?”

洛逸人一怔,笑了。雲泥道,“我在外面的世界高高興興做我的新娘子,我娘還會因為有所依仗儲存性命。我不回來,我娘就不會死。”

洛逸人道,“你剛才在外面,就想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