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娥表情有些為難。

林清婉正色道：“嬸嬸不必隱瞞什麼了，我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母親是被賣到這裡來的……”

杜秀娥心頭一驚，瞪大了眼睛望著林清婉，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想起十幾年前的那些往事。

杜秀娥嘆了一口氣，說：“十幾年前，你的父親，還是一個窮小子，住在d市郊區，有一棟破房子，沒有女人，沒有正經工作，因為一場拆遷，他得到一筆賠償，也就有了這棟房子，他花了一筆錢，買了一個俊俏的女人回來，那時候，你母親是那麼美，他領她回老家的時候，全村的人都很羨慕，說他有福氣，娶了那麼美的一個女人做婆娘……”

“但是你父親的脾氣並不好，他也害怕你母親走，經常打罵她，你母親逃過幾次，因為手裡沒有錢，我們的熟人又多，每次她都被我們抓回來了，你父親還揚言要打斷她的腿，免得她再逃走，她安靜了些時日，不敢再有逃走的念頭，後來生了你……”

林清婉的眼睛裡含著淚痕，想起母親曾經受過的，想起父親竟然是這樣的男人，她心裡抑制不住的難過。

嬸嬸接著道：“在你三歲那年，我們都以為她不會逃了，孩子都有了，也這麼大了，怎麼不安心的過日子呢？可是偏偏，她就起了逃走的心，天不亮，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給你煮了幾個雞蛋……你父親去追，惶惶中被車撞了，當場死亡，作孽啊，你母親，也就這樣杳無音訊了。”

嬸嬸說的這些，林清婉已經在母親的日記中知道了些。

而紀晟夜，肯定也調查過嬸嬸一家，不然那些日記，他並不會輕易得到。

“我母親的老家，是哪裡，給我確切的地址。”

嬸嬸遲疑了一下，推辭道：“我哪裡知道程小蝶的老家……”

“我母親一定提起過，我不相信，嬸嬸在d市住了那麼多年，會無所耳聞。”

杜秀娥坐下來，用顫抖著的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就算知道，我也不會輕易說給人聽，你知道，你的父親是因為你的母親而死的，如果我輕易說出去，林家就會找到她，為你父親報仇，你知道你母親為什麼不來找你，你想一想，她敢來嗎？”

如果父親真的是因為母親而死的，母親當然不敢來找她。

“那嬸嬸此言，便是知道我母親的下落了？求求你告訴我，也不枉我們母女一場，她還活著嗎？我想見她一面，我想見她……”

林清婉掩面哭泣，杜秀娥動了惻隱之心，她拍拍她的肩膀，說：“我本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跟你叔叔提起過，更不敢跟你提起。”

“我剛嫁過來的時候，就見了程小蝶，她很美，也很憂鬱，她看你父親的目光裡，有些怨恨之氣，但又不敢表露出來，她想逃走，全家人都知道。在她沒有生下你之前，她想過要我幫她，我一介女流，怎麼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那是會被族裡人唾棄的，你叔叔也不會饒了我，你父親更會恨死我，所以，我沒有幫她……”

“那媽媽一定告訴過你，她的老家地址是嗎？”

杜秀娥點點頭，說：“是，她告訴過我。”

最終，林清婉得到了母親的老家地址，她緊緊攢著那張寫著母親地址的紙條，離開了嬸嬸的家，她準備明天就去母親的老家，一探究竟。

林清婉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著，走了很久，才被一陣電話鈴聲吵得回過神來。

她接起電話，是紀晟夜打來的，他問：“清婉，你現在在哪裡？”

“在路上，”林清婉說，“我已經找到母親的老家，是嬸嬸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