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眼睛中刷刷的流下來。
羅思文趕緊拍拍媽媽的肩膀,想故作堅強,但是自己的眼淚卻不由自主的眼眶裡轉了幾圈,慢慢流下來。再一看靠在床邊的弟弟妹妹,都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她想想自己是老大,必須振作精神,鼓舞士氣,要不,全家肯定都會抱在一起哭成一團也說不定,畢竟家人從沒有經歷這麼大的事情,她用手使勁擦了一把眼淚。
“爸,怎麼樣啊?”從小到大爸爸一直是家中的頂樑柱,可現在,看到頂樑柱躺在床上打著石膏纏著紗布,完全變成了一個病號,家中似乎頂樑柱一下折斷了,有點亂作一團的狀況。羅思文感覺心慌慌亂亂,腿酥酥軟軟,她急於理清頭緒,“上班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把腿砸傷了。”媽媽看著爸爸熟睡的臉對羅思文說,“傷的厲害嗎?”羅思文緊張的問,“膝蓋骨頭都露出來了,聽說骨頭受到嚴重挫傷。”媽媽表情凝重的說。“這麼可怕,能不能恢復好?會不會留下後遺症?”羅思文驚叫著自語。媽媽沒有回答。
“單位沒人管嗎?”羅思文質問,“出事後,他們先派人把你爸送到醫院治療,後來才派人通知我。還來了幾個人看了看,車間李主任代表廠裡看過了。”媽媽低頭看著熟睡的爸爸說。
羅思文也看看昏睡的爸爸,又看看櫃子上放的鮮花和水果,“傷的這麼重,醫生說沒說會不會留下後遺症?”羅思文看著媽媽再次問,“醫生說,看他傷的這麼嚴重,要恢復至少要半年以上,至於有沒有後遺症,只有邊治療邊觀察,以後才能下結論。”媽媽長嘆一口氣。
爸爸是7級技術工人,巨大的車間,羅思文去過,都是又笨又大的機床,砸一下,後果真的難以想象,沒想到這事居然生在自己爸爸的身上,羅思文一想起來就不寒而慄,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
想想生命何其脆弱,一次意外就可能導致生命瞬間的消失。幸虧爸爸沒有危及生命,要不,這次意外就可能導致骨肉分離,家庭殘缺。她想到這又慶幸的鬆了口氣。
突然,想起上高一時地理課老師說過的一句話,當時還不能理解,“死一個人,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微乎其微,但是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有時候卻是大廈將傾,天塌地陷,萬劫不復,災難重重。”此情此景,卻讓羅思文突然間醍醐灌頂,一下子全部領悟了,真不敢想象,如果那種事情生在自己家該有多麼恐怖,簡直是曠世災難。孩子都沒成年,媽媽是家庭婦女,不敢想象家中失去爸爸的生活會是多麼無序和混亂,因此,她感覺爸爸有種失而復得的珍貴。
自小他們全家都是在爸爸的指使下成長,雖然那時候爸爸長年不在家,但是爸爸總是定期給媽媽寫信,家長裡短,什麼時候該給孩子們置辦學習用品,什麼時候該往地裡噴灑農藥,什麼時候該給孩子們買新衣服,什麼時候該給老人零用錢,該給多少,但凡能想到的,絮絮叨叨,總是來信及時的囑咐到。最早是找別人給讀信和回信,自從羅思文上小學三年級後就開始幫媽媽完成這些工作,直到全家離開農村。
那時侯,慈祥的爸爸在羅思文心中就像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力神,無所不能,無所不在,讓年幼的羅思文有種頂禮膜拜英雄般的崇敬。從小到大爸爸都是家人的主心骨和指揮棒,他指向哪裡家人就轉向哪裡。現在,這尊神因為意外躺在床上,讓家人似乎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羅思文是家中的老大,她感覺生活的重擔一下壓在了自己肩上,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羅思文看看爸爸,麻藥可能還在揮作用。他在熟睡,並出輕輕的酣聲,床邊瓶子裡的液體正一滴一滴的緩緩流向爸爸的身體。羅思文愈有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感觸。
當著家人的面,在爸爸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你們都來把爸爸親一下。”羅思文對弟弟妹妹說,兩個小傢伙聽話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