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疑心自己聽錯,許久才反應過來,嘴巴半天閉不攏。
姑娘將要出嫁的那晚,當孃的會囑咐些什麼,還要她來說?秦氏還只是嘴上同她說兩句而已,對那些富貴人家而言。這卻是正大光明傳遞私密小畫本的最佳時機,您老是個捕快,見多識廣的。真能一點不知道?
所以,她嫁的其實是個碰巧和衛策同名同姓,還長得一模一樣的冒牌貨吧?衛都頭,你那不苟言笑的高冷範兒是被你自己吃了嗎?怎麼就成了現下這副沒皮沒臉的德性?只不過是娶了媳婦而已,不要這麼自暴自棄好不好?
葉連翹很想同他好生理論一番,然而在進行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最終認為,還是不搭理他方為上策。於是一臉淡定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我這兒跟你講正經事呢,別打岔。”
衛策早將她那七情上面的神色變化瞧了個清清楚楚。憋了一肚子笑,倒也沒為難她,很是沉著點點頭:“我不過是好奇問一句而已,你不說就算了。那……眼下你作何打算?”
“還能如何打算?”
葉連翹偷偷吁了一口氣,扁扁嘴角:“方才我是腦袋裡發熱,虧得你及時把我叫了出來,這會子,我自不會再去與秦姨掰扯。說穿了這不是件多大的事,她又有身子,鬧出來,我爹定然不痛快,也未必會站我這邊。好歹今天是回門的日子,莫要折騰得大家不自在——只我心裡著實氣不過。”
“我也是這個意思。”
對她的說法,衛策很是贊同:“若要我說,此事甚小,倒不如由它就這麼過去,橫豎咱們住在府城,買什麼東西都便當,也不必非指望著你孃家這半畝花田不可。”
他說著便話鋒一轉:“不過,你若真心裡擱不下這事,非要討個說法不可,也不是不行。等到那曬乾了的玉簪花送到你手裡,你瞧著不對,再來同秦姨理論不遲,也免了將嫂子牽連在內。”
“得了吧。”
葉連翹有些喪氣:“就算我眼下當頭當面去問,她還不一定肯認呢,到那時,就更是沒憑沒據了……”
“傻。”
衛策一偏頭,引著她往停馬車的方向慢慢走,下巴便抬了抬:“你別忘了你男人是做什麼的,哪怕是子虛烏有的事,只要我想,就有法子讓任何人低頭認下,更別提你這確實發生過的事了,有何難?”
葉連翹:“……”
她現在終於算是放心了,眼前這貨,絕對是真正的衛策無疑。
三月裡,為了解決她與湯景亭之間的麻煩,他便拍著胸脯言之鑿鑿說,要給湯景亭安個莫須有的罪名,此刻又是這樣,還言必稱當捕快的什麼腌臢事都做得出——這世上,如此樂於、勇於自黑的人,實在不多了。
她也沒問衛策到底有什麼法子,料想他十有**也不會說給自己聽,低頭思忖片刻,道:“容我再想想吧,說實話,我也不願折騰,踏踏實實過兩天清淨日子多好?你放心,等下回去,我暫且不會拿這個說事的。”
兩人一路說著話,把熱茶給車伕送了去,得那車伕滿心歡喜地反覆謝了好幾回,便又回到葉家,這時候,吳彩雀已將各色菜餚整治得齊全,一家人便都上了桌。
這頓飯吃得倒是心平氣和,在秦氏面前,葉連翹半點沒露出不高興來,反而還笑嘻嘻問了她幾句如今吃飯香不香,睡覺好不好之類的客套話,秦氏自然滿面笑容地答了,投桃報李,也將當家主母的身段搬了出來,囑咐她在婆家要“懂事”“勤快”,甚至還與衛策攀談一番,告訴他“連翹這孩子雖自小省心,卻終究年紀小,若是犯糊塗,策小子你一定要多包容忍讓些才好”。
至少表面上,這餐回門飯吃得和樂融融,葉連翹明顯感覺到吳彩雀鬆了口氣,卻仍舊有些惴惴,便給了她一個讓她“只管安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