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著臉的砂紙被陸文彬一指頭戳破,何梅『哼』了一聲,埋著頭依舊炸著她那鍋彷彿會開出金花的魚。
池硯推門而入時,正好與陸文彬碰了面對面,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營業架勢十足,「後爸新年好啊。」
陸文彬不知道池硯這個稱呼是在調戲自己還是怎麼著,辛虧何梅沒有聽見,否則又得開火,他哭笑不得地應了,「你也新年好——進來好好說話,別惹你媽。」
反觀池硯兩手空空,他身後的裴問餘看起來就可觀多了——簡直恨不得再多長兩隻手,才能把門口堆著的東西搬進屋。
陸文彬趕緊過去幫忙,「叫你們來吃頓飯而已,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池硯靠在玄關的壁櫃上,一雙閒得慌的手抱著胸,淡定地看著他們倆來來回回運輸物資,嘆了口氣,說:「我沒想買的,可小余臉皮薄,手裡非得弄點東西才舒坦——我要是不攔著他,他能把整個超市都搬空了。」
瞧這話說的,裴問餘自己都不好意思聽下去,只能在百忙之中瞪了池硯一眼。
池硯樂呵呵地閉上嘴,換了另一套說辭,「這是傳統禮節。」
「破費了。」陸文彬拆了一箱牛奶,丟了一包給池硯,「傳統客氣。」
搬完東西,陸文彬鎖上門,他拍了拍裴問餘的肩,說:「行了,你別忙了,進屋坐,我給你倒杯水。」
「謝謝陸叔。」
裴問餘表情一絲不苟,因為剛進門,所以顯得拘謹。他經過走過玄關,經過池硯身邊的時候,被池硯用小指勾住了衣角。裴問餘眼角一跳,以為池硯要作妖,警惕地問:「幹什麼?」
池硯把手裡的牛奶塞給裴問餘,嬉皮笑臉地說:「別喝水了,喝奶吧——太涼了,我喝不下,你喝。」
「……」裴問餘:「嬌生慣養啊。」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看上去嫌棄得不行,但行為還是非常依賴習慣,於是,裴問餘叼著吸管就把牛奶喝了乾淨。
陸文彬:「……」
他看不懂現在年輕人打情罵俏的招數,轉身就要往廚房走。
自打進了門,池硯精貴的鼻子就跟瀰漫在屋裡的酸甜氣味對上了暗號,嘴裡立馬犯起了饞,他看見餐廳滿桌子的菜,詫異地說:「陸叔,誰在廚房做飯?都這個時候了,還能請到阿姨嗎?」
陸文彬無語:「那是你媽。」
池硯更加活見鬼了,「我媽……在做飯?」
「你有意見嗎?」何梅端著燻魚,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廚房。
這哪敢有意見。池硯不想在這種大好的日子被掃地出門,立刻溜須拍馬,「沒有!媽,什麼時候吃飯啊?我沒吃午飯,就留著肚子等你把我餵飽。」
何梅看見這三條男性直凸凸地站在客廳就氣不打一處來,她不太優雅地放下菜盤,說:「你們光在這兒杵著,捱到明天也吃不上這頓飯——真沒點眼力見。」
話裡的意思簡單明瞭,但池硯紋絲不動。陸文彬想動,不過裴問餘動作比他快,「阿姨,我來幫你。」
裴問餘脫了呢大衣扔給池硯,頭也不回地跟著何梅進了廚房。陸文彬稍微提著點心,他問池硯:「這倆單獨處一塊兒沒關係嗎?」
「沒關係,最差就是把廚房燒了,咱們出去吃一頓唄。」池硯推著陸文彬朝客廳走,「後爸,小余給你弄了一餅普洱,你愛喝嗎?」
陸文彬一言難盡地看著池硯,「我說……你能換個稱呼嗎?要麼把後字去了,要麼直接按照原來的喊。你現在這樣後來後去的,我是應還是不應?」
池硯拿了茶几上的一顆糖,放嘴裡滾了兩遭,覺得難吃,又吐了,他微蹙著眉,說:「我跟我那位親爸已經十幾年沒見了,電話也沒打過一個,『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