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嶄新的衣裳沒有汙染聖目,可鮮血還是止不住地從膝蓋間慢慢滲出來,雲晌天看了連連嘆息,中氣十足地問道,“小女子,你有何天大冤情要告龍門御狀,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九兒看了一眼身旁的蕭良辰,蕭良辰朝她示意地頜首,九兒忍住身上的疼疼啞著聲音說道,“民婦季氏,乃上陽城人氏,今年二十有二,民婦今日要狀告當今太子殿下,告他薄情寡義休民婦下堂,民婦要討還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朝堂裡頓時譁然一片,連微眯著眼假寐的皇帝都睜開了眼,饒有興致地望向殿下,雲晌天聞言大聲喝道,“無知民婦,你可知無憑無據是為詆譭他人。”
要麼讓我死(12)
“雲晌天,讓她說下去。”皇帝明顯對這個御狀起了興致,又揮手讓雲晌天退回原位,扭頭看了一眼公子策,公子策便退到殿下在九兒的右側跪下來,一股冷冽的氣息彌散開來,冷得近乎窒息,九兒差點說不出來。
蕭良辰自懷中拿出東西給她,九兒才恍過神來,接過來舉過頭頂,“回皇上,滿朝上下皆知太子十二歲離宮,後於上陽城長大成人。民婦是太子殿下在上陽城娶的結髮妻子,這裡邊有太子和民婦的婚書,上面有太子的印鑑,還有官府的官印,請皇上明查。”
連婚書都有就不是空穴來風,朝堂上的官員真正地騷動起來,一個太監匆擴走下來拿過東西就遞到皇上面前,皇帝翻開端詳一眼便望向公子策,“太子,她說的可屬事實?”
九兒連頭都沒有轉過去看他一眼,是不屑還是不敢,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可公子策低沉的嗓音還是清晰地在她耳邊響起,彷彿字字敲在她心口上,“回父皇,句句屬實。”
這婚書她很是看重,她為了讓娘看到她從良成親,所以把婚書放在孃家,才沒在那場大火裡燒燬。後來她一直帶在身上,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倒派上了用場,真是諷刺……
公子策用一紙婚書把她徹底從骯髒的火坑中救出來,她用一紙婚書再度跳入萬劫不復的火坑。
滿朝譁然,九兒又忍著疼痛緩慢地說道,“皇上,當年太子並未告知民婦真實身份,一走了之,民婦在民間苦苦找尋六年,待找到之時太子卻給了民婦一紙休書,民婦才知道他已另娶她人,所以要拋棄民婦這糟糠之妻。”
眾人皆知她口中的她人便是現在勢力傾朝的雲家雲蘇,雲晌天聞言不由變得面紅耳赤,“無知賤婦,既然太子已休棄你,這男婚女嫁實屬平常。”
“他另娶她人之時民婦並未拿到休書。”九兒絲毫沒有褪讓,眉眼間已有誓不罷休的神色。
要麼讓我死(13)
公子策甘於扮著一個拋舊愛娶新歡的男子,始終沉默地跪著,反倒是雲晌天沉不氣地大喝,“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
九兒抬起頭冷冷地看向雲晌天的面紅耳赤,“照大人這麼說,民婦當時還是太子名正言順的結髮妻子,當今太子妃就不算是正妃,該屈居民婦名份之下才是。”
九兒尖銳的話讓在場非雲家人的官員都不由得捂嘴偷笑,竊聲的笑聲讓雲晌天更加生氣,又要大吼卻被皇帝阻止。
皇帝淡淡地望著九兒,聲音聽不出喜怒,“你這女子倒是滿身膽識,又牙尖嘴俐,可不管名份如何,太子已休棄你,你又何故告龍門御狀,徒增一身傷?”
九兒握緊左手,才扭頭看向自己身側筆直的身影,屏住呼息一字一字質問道,“世人都知道休妻是婦人犯七出之條,太子殿下,你休書裡不提一言一句就休棄了民婦,民婦自問愚鈍不解自己七出之條到底犯了哪條?”
她知道公子策一定會說出她是青樓女子的事,如此她便也說出雲蘇也入過賤籍的事,就算她殺不了雲蘇,也要雲蘇的臭名揚於天下,讓她坐著太子妃的位置都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