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向來是最敏銳不過的人, 很多東西他都知道、察覺到了,但是出於各種原因,他都不會說出口。
因而,他也不會去問——他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他萩原研二需要做的, 只是信任就足夠了。
相信他們可以保護好自己, 相信他們的實力, 完成自己的最終目的。
所以, 萩原研二沒有去問過諸伏景光是如何出事的。他是從降谷零的反應之中, 察覺到對方的幼馴染出事這件事,但是除了天台這個地點、當時降谷零也在場之外,萩原研二一概不知。
所以下意識的,萩原研二代入了自己的情況, 認為諸伏景光遇到的事情, 就是類似於自己這種突發的意外,而剛好透過電話直播給了松田陣平——之類的情況導致降谷零在場。
諸伏景光提起的口吻太過平靜,就如萩原研二隨口說著自己的死亡一樣,所以萩原研二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臥底會遭遇的情況, 需要處理的事情,可比他們機動組還要麻煩複雜, 以及危險。
諸伏景光會因為任何原因死亡,甚至不只是諸伏景光, 就算是降谷零在臥底的過程中造成什麼不可逆的傷害, 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雖然聽著冷血,但是在成為臥底的那一刻,他們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唯獨, 萩原研二唯獨沒有想過的那個可能性是……
“……你是自殺的。”萩原研二用著低不可察的聲音說到。
這一次, 諸伏景光的動作總算停頓了下來。
“我想過無數的可能性。”萩原研二張了張嘴, 他的性格讓他絕不可能像自己的幼馴染一般說出傷人的話。在話語脫口了一半之後,他就把後面的可能會刺傷諸伏景光的話語嚥了回去。
萩原研二閉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低沉:“當時就真的是那麼糟糕的情況嗎?”
“只有這個選擇了嗎?”染回了黑髮的前警官先生眼裡閃過一絲沒有收斂好的難過。
當然不止這一個選擇,只是當時,諸伏景光選擇了拿槍口對準自己。僅此而已。
萩原研二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他從原來的位置站起身,語氣平靜:“我需要冷靜一下,抱歉。”
走到衛生間的位置,萩原研二扶住洗手檯,對著鏡子裡那張陌生的臉,沉默地看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啟了水龍頭,將冷冰冰的水直接潑在了自己臉上。
他沒有親眼見證過那個場面,但是光是想想——好吧,萩原研二沒辦法想象,降谷零見到自己自小一起長大的友人選擇自殺時候的情緒。就像他從來不願意去細想當年在隔著電話,松田陣平聽到那聲爆炸後會有的反應。
諸伏景光的到來帶回了過去萩原研二一同經歷的那些青春年少,也同樣引回了這些年萩原研二錯過的陰影。
“自殺……”萩原研二順著冷水將額前的劉海撩到腦後,自言自語道:“小空亮該不會是你教壞的吧……景光。”
殺死自己需要強烈的勇氣,因為這和人類的生存本能背道而馳。
而對於自身安危不在意的這一點。雖然這份記憶大概不是他的,但是他的確“記得”當時萬聖節發生的事情。從高樓窗臺跳下往裡衝,直面炸彈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除此之外,生活的方方面面,也都透露表現出了諸伏空亮和常人不太一樣的思考方式。
他有一點沒有問,就是當時的情況——諸伏空亮在場嗎?事實上,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答案太過明顯了。
不只是諸伏家這對兄弟,說起來小降谷那傢伙也不是很對勁。
萩原研二深呼吸了一下,胸口憋悶的感覺並不好受,共情能力太過優秀往往就會導致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