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緘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勸她,執了她的手又往前頭去:“時辰還早,我們往那邊走走。也放長壽、荔枝他們幾個看看熱鬧。”
不用在家裡守著,林謹容當然不反對,便隨了他一同往前面去:“有個晚市的,是在哪裡?我小時候跟舅舅出來看過一次燈,他帶我去過那裡。”
陸緘來了幾分興致,指著前面一條清淨的小街道:“箱子街晚市啊,離這裡不遠,穿過這裡就是。”
才一走進小街,外面的喧囂熱鬧就離得遠了。街面鋪的青石已經有了年頭,被歲月風雨打磨得光滑如玉,配上角落裡未化的殘雪,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肅清。林謹容挑著那盞鯉魚燈,安靜跟在陸緘身後,沿著暗青色的牆一直往前走。前面街口處燈火輝煌,身後又是燈市,四處都是熱鬧,唯獨這條小街,安靜而沉默,彷彿被世人所忘記。
月華傾洩而下,灑了二人滿身。林謹容看著神態安怡,步履從容,緊緊牽著她手的陸緘,有一瞬間錯覺是回到了當年。她由不得的生出一個想法來,倘若當年,她不是那麼沉默倔強,他也不是那麼沉默寡言,他們會不會不一樣?就算是不能完全躲過二房的算計,最後的結局會不會好一點?
陸緘察覺到她的沉默,輕輕將她往身邊帶了帶,也不多言,只將她身上的狐裘緊了緊,摸摸她的後腦,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林謹容手裡提著的鯉魚燈軟軟地垂下去,幾乎拖到了地上,陸緘差點一腳踢上去,側目去看她,卻見她垂了眼,一副幾乎要昏睡過去的樣子,由不得嘆氣:“你累了麼?”
林謹容打起精神:“我們前頭去找好吃的,我請你吧。”
陸緘含笑看向她:“何故?”
林謹容挑了挑那盞燈,靜靜地道:“還你的人情啊。你送我鯉魚燈,我便請你吃東西。”
陸緘就笑:“你可帶得有錢?莫不要摘了耳環來抵飯錢?”
林謹容也笑:“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只管吃就好。”
二人相攜走過小街,一直朝著前面的燈火輝煌處走去,即將行至街口處,林謹容回過頭去看,街面光滑的青石板反射著月光,猶如一條安靜流淌的小河,而她與陸緘,就站在河的中央。她輕輕觸了觸陸緘,示意他回頭看。
陸緘看得喜歡,卻也沒有詩興大發,吟出一首酸詩來,只道:“將來我們若是去京城,一定是要坐船過河的。月夜裡的江面,可比這個好看得多。”
這一夜,二人從箱子街晚市的街頭逛到街尾,小吃嚐了不下十種,一直到長壽尋來方才罷了手。荔枝體貼,早就給林謹容的荷包裡塞了錢,她倒也不至於就真的摘了耳環請陸緘吃東西,但因著錢重難拿,本身也帶得不多,倒是真的花了個乾乾淨淨。
回到陸家已經是三更時分,眾人多數已經歇下。
“不得了,叫人知曉我們這時候才回來,定然要捱罵。”陸緘牽了林謹容的手一路小跑回房,只剩下提著大包小裹的荔枝落在後頭,荔枝忍不住想,人不可貌相,原來陸緘也會有這種樣子。
過了元宵,陸緘便收拾東西回了書院,陸經、陸綸、陸繕三兄弟又往太明府求學而去。陸雲的婚事基本已經落下塵埃,再無轉圜,剩下的只有媒人來往於兩家人中,商量婚聘細節,討價還價而已。
元月十七,林謹容請水老先生診脈,水老先生給她另外開了一個方子:“寒毒已經去得差不多了,以著這個方子再吃幾服也就好了。”
林謹容謝過:“因為我的緣故,害得老先生一直盤桓在此處,過年也不曾與家人相聚。”
“可和你沒關係,我要走也能走。”水老先生捋著鬍子笑:“我家裡人口簡單,都在忙,也沒什麼大規矩,逢年過節也不過就是湊在一起吃頓飯,說說話,說的還多是病症和配藥。清州比平洲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