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嵐騎車很猛,不過十幾分鍾,她們就到了九里大隊。
溫嵐在村口停下,回頭問林念禾:“禾子,哪家啊?”
林念禾直接指路:“先去賀叔家。”
“好嘞。”
賀愛民今天右眼睛一直在跳,跳得他心煩意亂,總感覺要出啥事。
“賀叔在家嗎?”
外頭傳來林念禾的聲音時,賀愛民手裡的搪瓷缸都掉在了地上。
他挪蹭著從炕上下來,斷過的腿有些跛,走路並不利索。
“林老師和溫老師來了啊,快進來。”賀嬸招呼著她倆,“來,你叔在屋裡呢。”
前段時間她們都沒少跟著吳校長往九里大隊跑,每次來還都不忘到賀家坐會兒說幾句話,賀嬸對她們很是熟悉。
“謝謝嬸子。”
林念禾與溫嵐進了賀家,賀愛民不等她倆坐下就問:“咋的了?出啥事了?”
“是有點兒意外,”林念禾開門見山,“賀叔,沈彩蘭是怎麼回事?”
賀愛民一聽沈彩蘭的名字,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他長嘆口氣,說:“那孩子,去不了了。”
簡短的七個字,藏著道不盡的悲哀。
林念禾點頭:“我聽建軍哥說了,是要去結婚了對吧?可是賀叔,這孩子才十四,怎麼能嫁人呢?道德方面先不提,這事兒首先它犯法!”
如今是75年,法律規定的婚齡是男20歲、女18歲。
不過在農村,大把的人不領證,擺了酒就算結婚了,鄰里鄉親也很少會去舉報。
賀愛民扯了扯嘴角,垂著眸子不去看林念禾,只說:“林老師,鄉下都是這樣,沒人管,也管不了。”
他是大隊長,管生產、管動員,但管不了兩廂情願的嫁娶。
林念禾老神在在的喝了口水,說:“賀叔,我不管這樣的事情有多少,別人又是怎麼處理的,但是我遇到了,沈彩蘭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那我就必須得管。”
賀愛民被她的執拗鬧得有些心焦。
他抹了把臉,沒忍住提高了幾分音量:“沈彩蘭有倆弟弟,老小生下來她爹就死了,她娘前些日子摔破了頭沒錢送衛生所,現在還在炕上躺著呢,彩蘭不找活路,她娘幾個咋活?”
聽到賀愛民的話,溫嵐頓時紅了眼眶。
她想她大哥和大姐了。她家孩子也多,大哥小學唸完就輟學進廠,大姐只讀到三年級就不讀了,在家照顧幾個弟弟妹妹,後來也早早的嫁了人。
溫嵐的心酸溜溜的,她盤算著,自己這幾天點燈熬油做了六件呢大衣了,一件五十,她可以分到三百塊錢。
她拽拽林念禾的衣袖,說:“念禾,我那有……”
林念禾明白她想說什麼,衝她搖了下頭:“以後再說,先去沈彩蘭家看看。”
賀愛民看她倆還要去,有些無奈:“林老師、溫老師,你倆現在去,不是往孩子心窩子裡捅刀子麼?”
“我們去,是幫她解決問題的。”林念禾安撫似的說,“賀叔,想必您也知道,彩蘭嫁人也只能解了一時的困境,以後要是再出事呢?她還能再嫁一次?”
賀愛民張了張嘴,沒說話。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好出路,但他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樣的法子了。
林念禾微揚著唇角,對他說:“您的腿還傷著,就別跟我們去了,您給指個路,我們去看看。”
賀愛民對林念禾的印象極好,聽她字句鏗鏘,心中也多了分期待,在窗邊給她指明瞭沈家所在,便目送著她倆離開。
除了賀家大門,溫嵐便迫不及待的問林念禾:“禾子,我現在還有十四塊六,你說能夠給彩蘭娘看病不?”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