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勒倒吸了一口涼氣,嘟囔:“我這個姐夫,搞什麼名堂?”他見扎西走了,趕緊騎馬包抄過去。
扎西今天的心情格外的愉悅,他騎馬走在路上,好像看到了改革後的新拉薩。他拐過一個路口,突然見格勒騎在馬上,等在那裡。扎西奇怪,上前問道:“格勒,你怎麼在這兒?”
格勒沒說什麼,他下了馬,將韁繩交給了剛珠。扎西也下了馬。
剛珠明白,趕緊牽著馬離開了。
扎西觀察著格勒,他問道:“格勒,你好像有要緊的事兒?”
格勒嘆了口氣說:“姐夫,我不得不等在這裡,就為了給你提個醒。”
“你是指……我跟江村孜本走得很近?”
“這些年你一直來往於拉薩和印度之間,生意越做越大,可是你離拉薩的官場也越來越遠。姐夫,你根本不瞭解拉薩的僧俗權貴們在想什麼。”
“格勒,讓你為我擔憂了。”
“仁欽噶倫和江村孜本現在鬥得正歡,德勒家剛剛躲過一劫,你不要再捲進去!”
“我不認為這是他們的個人恩怨,仁欽抱殘守缺,江村孜本標新立異,他們之間必有矛盾。噶廈政府已經是一個悖逆時代的政府,萬惡之源,必須進行變革。像歐美那樣,像內地那樣,廢除貴族專權的終身制。”
“像內地那樣?你認為蔣介石、國民黨能指得上?”
“至少,可以借鑑,效仿。”
“民國建立已經二十多年了,內地的軍閥混戰就沒有停過,硝煙四起,生靈塗炭。我不知道江村孜本要效仿他們什麼?相反,我雪域高原有至尊至聖的佛教保佑著,秩序井然,一片安定祥和。你說,是佛祖的教義有法力,還是孫中山的三民主義有威力?”
“格勒,江村孜本所倡導的是英式的君主立憲,他提出了一個方案,準備在熱振攝政王御前進行討論。我想,你在印度留過學,思想前瞻,應該和我們站在一起……”
格勒打斷他說:“姐夫,我認為,那只是一個空想。”
“你沒興趣?”
“聽我一句勸,你瞅著江村他們胡折騰,總會有人掉腦袋的。那些明哲保身的權貴們躲還躲不及呢,你何必伸著脖子往上湊呢?姐夫,到此為止吧!”
扎西失望,自嘲地笑著說:“我天真,不如你看得透徹。妹夫,人各有志,你就讓我冒一次險吧!”
德吉正在梳妝鏡前化妝戴首飾,女僕在邊上侍候著。娜珍推門進來,賠著笑臉,她走到德吉的身後,卻又故意向後退了兩步才說:“少奶奶午安。”
德吉從鏡子中掃了她一眼,問道:“娜珍,過來有事兒吧?有事兒就說。”
“也沒什麼大事兒,還不是為了我那噘嘴的騾子。沒規沒矩的,昨個兒惹得少奶奶不痛快,我來替他給您賠個不是。”
“都是一家人,免了這客套吧。唉,你幹嗎站那麼遠?”
“您看……那桌子上又是珍珠,又是珊瑚的,多晃眼啊。要是缺一件、少一件,我怕說不清楚。”
“瞧你說的,把自己當成什麼啦?這些七零八碎的玩意兒,沒什麼好稀罕的。”德吉說著起身,這時她才認真地端詳娜珍,見她一身簡樸,於是說:“你這身上也太素淨了,來來……”她伸手把娜珍拉了過來,抓過桌子上的一副玉鐲,套在她的手腕上。
“少奶奶,這……這可使不得。”娜珍推辭說。
“你這小手腕跟白瓷碗似的,正配這鐲子。喜歡嗎?”
“喜歡,少奶奶,這得值多少錢啊?”
“可能值十頭犛牛,也可能一錢不值。那得看戴在誰手上。”
娜珍裝聽不懂,自顧自地左看右看,愛不釋手。德吉看著她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有一種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