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國這陣子忙的焦頭爛額。
要不是徐國棟吵吵嚷嚷的找上門,他早把這檔子事兒忘腦後了。
可老徐哪是那麼好打發的主兒?
“老楊你少來這套!”
“兩句好聽話就想把事兒揭過去?”
“我跟你說,我不同意!你今兒必須給我個說法!”
“要不然,我就坐這兒,誒!我不走了!”老徐一屁股坐到單人沙發裡,翹起二郎腿。
“你要啥說法?”
“我是接到了同志檢舉,讓你把事情查清楚。”
“這不是已經查清了麼?你管我要啥說法?”楊衛國覺得老徐這純屬是小題大做。
這事兒一沒蓋棺定論,二沒通報批評。
沒有造成任何後果。
怎麼就揭不過去了?
“你說的輕巧你!”
“人小秦同志,年紀輕輕,幹勁十足的到了我們文化科,結果呢?”
“做了好事兒,反倒讓人抹黑!”
“寒不寒心?啊?工作積極性受不受打擊?啊?”
徐國棟拍著沙發把手,嗓門兒大的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你小點兒聲!一把年紀了,還動不動就上火,氣大傷肝!”楊衛國無語的直搖頭。
他和徐國棟也算是老相識了。
這老徐,年輕時是個炮仗脾氣,誰點呲誰。
年紀大了,忽然就慈祥了,整天笑呵呵的端著個大茶缸子,和手底下一群年輕人打成一片。
本以為他是知道修身養性了。
結果,還是個炮仗,炸起來威力不減當年。
“我肝好著呢我!你別顧左右而言他!”
“上回,小秦抓流氓,保護女同志,保護的還是你親外甥女兒!廠裡連個表彰都沒有!”
“這回,更別提了,沒讓冤枉都是好的!”
“老楊,你怎麼想的你?你是不是對我們小秦有啥偏見?”老徐毫不顧忌的問道。
“剛進廠的小年輕,我對他能有什麼偏見。”楊衛國嘴角微不可見抖了下,“主要是,這陣子太忙了…”
“等忙完這陣兒…”
“甭等了,這事兒我也不麻煩你。”徐國棟直接擺手打斷他,“你跟我說,是誰在背後搞小動作,我自個兒找他去!”
楊衛國抬起眼,“你想幹啥?還想私底下打擊報復不成?”
“咱就一小科長,咱能打擊誰?”老徐晃晃腳,乾笑一聲,“就是心平氣和的擺擺事實,講講道理嘛!”
楊衛國也笑了聲,不接他話,低下頭,繼續看起報表。
信他個鬼的心平氣和!
廠長不急,徐國棟自然更不急。
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兒,一邊翻報紙,一邊餘光瞥老楊。
翻完兩張報紙,見老楊還不作聲,索性往沙發背上一靠,半闔雙眼,拉開了唱腔:
“小常寶——”
“控訴了土匪罪狀——”
“字字血——聲聲淚——”
冷不丁一鏗鏘有力的大高嗓門兒,唱的楊衛國手一哆嗦。
“幹嘛啊這是?!”
“有啥話不能好好說?給我來這一齣兒?”
“老徐,你可是老同志了,怎麼帶頭瞎胡鬧?”
“我不是說了麼,等忙完這陣兒…”
“你別唱了!”
楊衛國一腦門官司,騰的站起身,把桌子拍的砰砰響。
老徐卻壓根兒不睜眼,仰著頭,腳尖一上一下的打著拍子:
“要報仇——要申冤——”
“血債要用,血來償——”
唱完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