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從二門出來。”周念微笑道,“我這次是光明正大地走,想熱鬧些,便從前頭大門繞街上過來,想清靜些,便走後街。我一向是早起進府,天黑後才回來的,今日原是聽攸哥兒說你會來,才特地請了假侯在家裡。”
春瑛隱隱有些擔心:“那……梁太師的人不會為難你嗎?”說是后街,其實外人還是可以進來的,這裡離其他有人住的院子相當遠,萬一有事,可是沒處躲去。
周念道:“不怕,三清就在左近,有任何動靜都瞞不了他的。況且區區一個周念,梁大人還不會放在心上,他顧忌的只有侯爺”他朝門外望了望天色:“時候不早了,我聽說你申時前就得回去?恐怕已過了未時了。”
春瑛一看果然是,忙忙拾起包袱,道:“那我先走了,有空一定來看你!念少爺……”她頓了頓,“你要多保重,一日三餐一定不要忘,晚上也要早點睡。萬事都看開些吧,要記得,平反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不是嗎?”
周念回了她一個微笑。
這個微笑讓春瑛的心情變得很好,連從父母親那裡碰釘子帶來的鬱悶也消散了大半,她很安分守己地繼續在晚香館做活,跟玲瓏學霍家的規矩,閒時與十兒、桑兒和南棋一起做針線,偶爾巴結一下青姨娘,又想了兩道湯品建議給姑太太試喝,自然又得了幾回賞賜,只覺得日子過得還算舒心,連玉蘭也沒再來糾纏了。
只是姑太太的病卻時好時壞,本來已有了些起色,進了五月後,因院中玫瑰開放,她陪著老太太賞了一回,當晚便開始發燒,吃了藥,燒退了,又開始睡不好,吃不好,只能靠每天半碗粥油、半碗參湯支撐著。
霍小姐哭紅了眼,青姨娘的脾氣也變得急躁起來,有個小丫頭衝撞了她,她竟然一怒之下,把院裡的樹都踢折了。霍小姐不好說她什麼,為了避免殘樹有礙觀瞻,只得命人將那兩株晚香玉都砍了,待前往老太太處請安時,才向外祖母賠罪,自然是小事化無。
興許是新換的大夫醫術了得,姑太太漸漸地又好了起來,臉上有了血色,每頓也能吃下一碗稀粥,清醒的時間漸漸增多,甚至可以陪著母親說笑幾句了。侯府閤家歡慶,老太太更是高興得連聲說要獎賞晚香館眾人。霍漪趁機向外祖母請求,想回霍家老宅處理一下家務,再看一看多日不見的弟弟。
老太太自然是一口應了,只是提醒她不要耽擱太久。倒是安氏神色有些異狀,晚上探望過生病的小姑,便來到外甥女的房間,看著地上的衣箱,笑著勸道:“喲,瞧這架勢,難道是要回去久住?不是舅母多事,你母親如今還病著呢,見不到你,只怕心裡會不好受。”
霍漪將手中的書冊放回櫃中,躬身下拜,待安氏開口免禮,才淡淡地道:“只是幾樣用不著的物件,放在這裡也是佔地方,漪兒便想著,送回舊宅去也好。這次回家,是為了探望弟弟,料理家務,用不了幾天功夫。母親若想見我,隨時都可差人去將我喚回來。”
安氏嘆了口氣,坐下道:“難為你小小年紀,又要照顧母親幼弟,又要料理家務,實在是辛苦。我記得去年辦完你父親的喪事後,你也病了一場?後來又要侍疾,又要趕路,進了京,也沒見你閒過,身體不要緊麼?你年紀還小,千萬不要熬壞了身體,將來就不好辦了。”
霍漪心中猶疑,實在不明白這位舅母的用意,只得順著她的話福了一福:“謝舅母垂憐,漪兒無事。”
安氏一臉憐惜地攙她起身,又輕輕帶到床邊坐下,親近地撫了撫她的髮鬢,柔聲道:“漪兒,舅母知道,你從前就在南京長大,從沒見過外祖母、舅舅和舅母一家,但兩家年年來往的信也不少了,你當知道咱們是骨肉至親,有什麼為難處,儘可以告訴我們,舅舅和舅母一定會給你辦妥的,你可不要跟我們客氣呀!”
霍漪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