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甜,"哇"地一聲將一口鮮血吐在了被褥之上。
雪白的被褥映襯著殷紅的血跡在燈光照耀下甚是觸目驚心。張羨的長子張懌見狀慌忙上前想要幫忙,卻被老父一把甩到了一旁。就見張羨一面冷用絹帕拭去自己嘴角的血汙,一面冷靜地向身旁的醫師問道,"仲景,汝說句實話,老夫還有多少時日?"
眼前這位被張羨稱為"仲景"的醫師正是後世鼎鼎有名的醫聖張機,張仲景。其父張宗漢曾在朝為官。由於家庭條件的特殊,於是他從小就接觸了許多典籍。他從史書上看到了扁鵲望診蔡桓公的故事後,對扁鵲產生了敬佩之情。他一生勤求古訓,博採眾方,集前人之大成,攬四代之精華,寫出了不朽的醫學名著《傷寒雜病論》。這部醫書熔理、法、方、藥於一爐,開辨證論治之先河,形成了獨特的中國醫學思想體系,對於推動醫學的發展起了巨大的作用。
只是眼下張羨顯然已經病入膏肓,就算張仲景有通天之能,這會兒也只得無奈地如實坦言道,“不出旬月。”
張羨似乎早有準備,對於張仲景“不出旬月”的診斷並未流露出驚訝之情。倒是一旁的張懌不肯接受現實,撲通一聲跪倒在張仲景面前祈求道,“請叔父救家父一命,懌願結草銜環以報叔父救命之恩。”
張仲景與張羨乃族兄弟關係,若真能救張羨又豈會袖手旁觀。卻見他連忙上前扶起張懌道,“公子明鑑,非機不肯救府君。而是府君之疾已藥石無靈,非人力可醫。”
張羨聽張仲景說得如此真切,心知自己確實已時日無多。於是便向兒子呵斥道,“懌兒莫要為難仲景叔父。汝速去將諸葛孔明帶來,為父要見他。”
張懌本還想同張仲景磨一磨,看看對方是否有辦法能為父親續命。畢竟眼下長沙強敵環繞,若張羨驟然離世,則城內軍心民心必然大亂。所以就算撇去舔犢之情,張懌也打心底裡希望父親能多活一些時日,至少也要拖到城外三家退兵之後再說。可誰曾想父親在這等緊要關頭。頭一個想到的竟會是要見那個諸葛孔明。
其實對於諸葛亮在荊州的名氣,張懌多少還是有些耳聞的。什麼“諸葛孔明者,臥龍也”,“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在乎俊傑。此間自有臥龍、鳳雛。”張懌承認與諸葛亮齊名的龐統確實堪稱“鳳雛”之名,其在北地輔佐蔡氏誅滅袁紹,令一直以來都被中原士林輕視的荊州子弟揚眉吐氣了一把。據說還有不少學子因此前往鹿門山向龐德公拜師學藝,以期有朝一日能像龐士元一樣名揚四海。但對於諸葛亮的“臥龍”之名,張懌就表示懷疑了。
張懌的這種懷疑一來是出於諸葛亮並非荊州本地出身。二來則是有傳言說諸葛亮在南陽與劉表的長子劉琦走得頗近。所以三天前面對置身前來長沙求見太守的諸葛亮,張懌曾有過將他轟走的衝動。不過張懌最終沒有那麼做。在他看來諸葛亮就是劉琦派來的一個說客,且多半是為了求和退兵而來。長沙城目前的情況雖不妙,卻總好過兩頭作戰的劉表。所以張懌當即決定先將諸葛亮給扣下來,待到時機成熟後再放他回去給劉琦帶信。
然而此刻父親糟糕的身體狀況以及要親自見諸葛亮的態度。卻讓張懌心頭萌生了一股無言的焦慮。這股焦慮令他抹了一把眼淚,脫口而出道,“父親病重如斯,理應休養,怎可見客!”
哪知張羨卻略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汝休要多問,將人帶來就是。”
眼見父親態度如此堅決。張懌哪兒敢頂嘴,只得拱手領命而去。一旁的張仲景見此情形,心知張羨接下來將有要事要談,便也跟著起身告退。只是臨走之時,眼見張羨神情木訥,再一聯想到城外駐紮著的十多萬大軍,張仲景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禱長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