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拍實際上只用了一個禮拜,這是為了趕在提名之前把影片送去委員會。據說後期的製作也是以極大的強度在進行,但是就是在這樣忙碌的時刻,言採抽出一個下午,帶著謝明朗一起去拜訪姚雋松。
姚雋松是謝明朗最崇敬的攝影師之一。當他聽說要去見此人,著實手忙腳亂了一陣。言採看他緊張兮兮地把收藏的攝影集一本本端出來,翻來覆去地挑,笑著問他:〃你不要告訴我這是準備徹底重溫他的作品。還是你想要簽名?〃
謝明朗想想,搖頭:〃雖然他是我尊敬的前輩,但是簽名還是暫時算了吧。我帶著相機去見他就行了。〃但臨到出門,謝明朗還是把工作用的相機留下來,帶了一個最近才新買的外觀很樸素的機械相機。
姚雋松的工作室和住處在同一個院子裡。言採和謝明朗到的時候院子裡的草坪上已經擺好了茶桌,雪白的桌布隨著微風飄動,桌旁那個衣著精緻得體的中年婦人謝明朗看著有點眼熟,卻叫不出名字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言採。言採低聲告訴他那是頗有名氣的作家之後,就揚起笑容來,走過去打招呼,並把謝明朗介紹給蕭璇認識。
蕭璇聽說謝明朗在《聚焦》工作,點了點頭:〃哦,原來你就是謝明朗,比我想象中還要年輕嘛。〃
謝明朗沒想到蕭璇居然知道他的名字,意外之餘不免謙虛一番;見狀蕭璇微笑:〃《聚焦》是我每期都買的攝影刊物,你的那些人物照總是能給人留下印象。不過為什麼不多照一些普通人?〃
三人各自落座之後,謝明朗回答道:〃並不是沒照,只是當我有關於演藝圈的照片的時候,編輯們總是會優先刊登。〃
〃也對,在專業性和娛樂性之間平衡,何樂而不為呢?〃蕭璇正在點菸,聽到他這樣老實,笑說,〃以前我的編輯也總是說,‘誰要看花錢看普通人的生活?'也是這個道理。姚老遲到了,可能拍照又忘記時間了。〃
蕭璇的話沒說完幾分鐘,姚雋松就回來了。他年過七旬,望之卻六十如許,氣色非常好,步履輕快,就更顯得年輕。謝明朗見到心中崇敬已久的前輩,立刻站了起來,言採也跟著站起來;蕭璇是女士,坐著沒有動,出聲招呼:〃姚老,您再不回來,我就要反客為主了。〃
姚雋松笑眯眯先和蕭璇與言採打招呼,然後目光轉到謝明朗身上,謝明朗頓時緊張起來,幾句問候致意的話說得乾巴巴的,姚雋松也見慣了後輩第一次見他的表現,並不在意,很隨和地說:〃不要客氣了,都坐吧。〃
姚雋松早年留學,至今保持著喝下午茶的習慣,茶和點心端上來之後除了謝明朗之外的三個人就聊開了,而謝明朗也樂意做一個單純的傾聽者。這個下午的話題主要集中在姚雋鬆手頭的工作和最近正在籌備出版的又一本攝影畫冊上,蕭璇和言採的工作也被提及,然後就是一些瑣事,涉及到其他人,大多是文化界的人士,三個人都很健談,笑語不斷,謝明朗聽著也覺得很有意思。
他中途好幾次不由自主地去看姚雋松擱在桌子上的相機。那架跟了他大半輩子的相機幾乎已經成為他的標誌,但謝明朗還是第一次如此近地看見實物。相機的狀態依然很好,但是邊角的漆不可避免的磨損了,一些常用的鍵也因為年歲長久而磨得發白。他正看得入神,不防猛地聽見蕭璇說到他:〃我們可不能把年輕人晾在一邊,特別是如此漂亮的年輕人。〃
聞言謝明朗有點發窘,匆匆把目光從相機上收回來,抬起頭來一笑:〃我一直在聽你們聊天,聽得入神了。〃
然後他就問起姚雋松那本即將出門的畫集。他對姚雋松的每一本畫冊都很熟悉,說起來頭頭是道,又帶著後輩該有的恭敬和足夠禮貌的熱忱,到了最後,變成了他們兩個聊得興起,言採和蕭璇也在低聲自顧閒談,不知不覺中時光飛逝,等到茶會散去